第90章 修罗披人皮,行走人间道(4/5,贺盟主漆黑袟約修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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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下的身影。

强壮、魁梧。

麻衣下的手臂,满是伤痕。

当看到那提刀的手掌时,两人瞬间瞳孔缩小。

“你是何人!”

噌的一声,两柄朴刀同时出鞘,雨落在刀刃上泛起纷纷的水花。

二人同时如临大敌。

因为在这个村子,除了他们两人,不该有其他人!

秦隐任由雨水敲击自己的手背,而后沿着刀鞘,滴落脚旁。

他静静看着那两人,左手大拇指缓缓将醉今朝顶出。

看着那泛着森寒杀意的刀光一点点绽放于视野,两人脸上泛起凶煞,猛地踏步抢攻。

朴刀切过雨幕,伴随着他们为自己壮胆的大喝,“找死!”

秦隐终于抬头。

醉今朝出鞘,宛如天光乍破。

刀刃相切。

高矮二人背后汗毛尽数炸起。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朴刀被那柄六尺重刀森然斩断!!

白光一闪而过。

两柄朴刀从中光滑切断。

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截臂膀……

两秒后。

高个护卫猛地一声凄厉嚎叫。

“我的手!!”

他的脸部因为极度惊恐已经化作扭曲,踉跄两步后将要倒地的瞬间被秦隐一手扣住脖颈,狠狠提起。

而矮个护卫见机不妙,弃刀便要逃跑。

但那柄醉今朝无声拂过空气。

利刃斩断了雨幕,如惊龙般刺穿他的肩胛骨。

手腕一拧,醉今朝翻转。

矮个人在剧痛之下,整个人被秦隐以刀背生生挑起,双脚悬空。

但是他越挣扎,那疼痛就越深入骨髓。

“啊!!”

凄厉嚎叫中,矮个护卫的一张脸被雨水浇的煞白。

“我问,你说。”

秦隐微微抬首,注视着对方那惊惧凄厉的眼神,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也没有半点感情。

“村子的人,在哪?”

声音很轻,却冷的让人发抖。

“毛坤!别说……”躺在地上的高个护卫,痛吼中仰头咆哮。

然而挂在刀上的毛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这戴着斗笠的少年,一脚惊退风雨,重重踢在那高个护卫胸膛。

他大张着嘴,呆滞的看着高个护卫胸膛在那一脚之下,如被象踏。

骨骼刺出肌肤,半个身子瞬时塌陷!

崩飞的血雾中,高个人横飞出整整三丈远!

直至重重撞穿一座村舍的土墙,到死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半点声息。

寒凉的风吹过体表。

毛坤胯下一热,浑浊的尿液直接沿着裤子混入泥水之中。

面上疼得涕泪横流,心中更是肝胆俱裂。

因为从始至终,哪怕一脚将高个踹死,眼前这人的左臂,都他妈没颤动分毫啊!

自己一百八十斤的身子,在对方手里,轻飘飘的和一只鸡仔没什么区别。

这是何等恐怖的腕力!

“说吧……”

秦隐仰看着毛坤,举刀平伸的左臂,直的像一把尺子。

“我说,我说。”

毛坤的心理防线尽数崩溃。

哭嚎着在这细雨之中,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洒出。

寂静的村庄里。

泥泞的土路上。

毛坤被刀挑在半空,语无伦次的哭述。

少年抬首,单薄的嘴唇抿起,他在静静的聆听。

肩膀上的毕方,眼睛越来越红,鼻孔间甚至都开始有火星泛起。

……

“我说完了,我说完了,求求你饶过我。”

毛坤肩胛骨下的鲜血,越流越多,他不想死。

雨幕中,轻轻的一道叹息。

“所以,鸡鸣村这一百二十九口人……”

“无论老弱妇幼,都以死囚身份沉了江?”

秦隐那双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毛坤。

“是、是……我不知道,都是少爷一手操办的,我们就是下人……”

毛坤哀求的哭嚎道。

然而他却看到面前那张年轻的脸孔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

毛坤愣住。

秦隐握着刀柄的左手上,根根青筋如怒龙浮起,但他的声音却平静的像在诉说家常话,轻轻询问。

“高天裳的家在哪儿?”

“星罗江、江畔……啊……”毛坤下意识的说了半句话后,才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嗯,知道了。”

秦隐轻轻应了一声,持刀左手猛地向外一抽。

毛坤肩胛骨下的醉今朝被陡然拔出,他的身躯自然从半空落下。

虽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心慌,但是那脱身而去的长刀,却让他险些喜极而泣。

因为对面那个煞星,终于放过他了。

秦隐的身子已经转了过去,视线已不再落于毛坤身上。

但是他握着醉今朝的左手,却未松半厘。

还在下落过程中的毛坤,只觉得一道寒气浮于天灵盖,他茫然抬头间。

只见那刚刚抽离的长刀,仅仅是被反手一转,便在雨中割出一圈白浪。

刀身从左肩过,自腰下出。

毛坤的所有神色在这一刻定格。

雨水落于刀面,溅起的血花如白浪。

秦隐自始至终都未看身后尸体半眼。

就这样提着刀,踏着水雾,消失在这寂静、杳无人声的村落。

……

……

整整一日。

码头旁的酒馆里,有名带着斗笠的客人,就那样平静的给自己斟了一壶又一壶的酒。

无论身边人来人往,亦或是有多过客。

以至于店里的伙计都开始注意到这个家伙。

若不是放在桌上的那十两银和那柄黑皮重刀太过明显。

他们恐怕早就上前询问了。

这一坐便是一天。

从白日到黑夜,直至长夜尽处消逝了繁星与皓月。

雨大了。

无论醉客醒客,都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万籁俱寂中,秦隐一坐到谧夜。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伙计硬着头皮走来。

喝酒的人斗笠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酒肆之外。

大雨垂落,江上滔滔怒波浪涌。

斗笠下的脸孔轻轻点了点头,将那十两银推出。

握刀起身,走出酒肆。

九天之水倾泻而下,打湿了少年的麻衣。

呼啸的江风掠过岸,吹折了垂柳,却拂不动那道坚毅的身影。

“客官,雨太大了,小店有蓑衣您且披上……”

伙计的声音被雨雾江风卷走,他们看着那道身影,一步一步,不曾回头,消失在水雾之中。

……

……

星罗江畔,绿荫环绕间,有大宅坐落。

高墙黑瓦。

门前灯笼昏黄,两名家丁昏昏欲睡。

气派的门廊前,有紫金香炉置放于贡台上,香灰沉积成土。

寒凉的江风,将灯笼晃了又晃,引得家丁时不时抬头注意。

雨幕中,一道人影静静走来。

滴答。

滴答。

湿脚落步的声音在他们耳中轻轻响起。

谁!

高府家丁,猛然惊醒。

昏暗灯光下,香炉前有道人影侧身而立,他两指并拢,轻轻发力。

将一炷香截下一寸,安入炉中。

“你在做什么!”两人怒喝。

那人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张少年脸孔。

少年的眼神很悠远,越过了他们二人,似乎在注视着这座豪宅深处的繁华。

“燃半柱香。”

雨夜提刀,声音平静而认真。

惊魂的寒气从脚底腾起,两名家丁瞪圆眼睛。

猛地就要高呼。

长刀出鞘,化作一道寒光掠过。

无声而无息。

噗!

两颗大好人头带着惊天的血雾飞起。

身首分离,石狮、香炉、大门被铺上一层深沉的红。

秦隐将斗笠轻轻放在香炉旁,抬脚跨过。

留下一道不起波澜的背影。

“香灭之前,屠你满门。”

寒凉雨夜,江风吹灭了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