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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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鱼鸟盘踞的岛屿现在非常热闹,不仅山林里有大量猛兽出没,肆意的活动,激烈的碰撞,连银鱼鸟群都适应了现在的近海环境,频繁活跃在岛屿和海面。现在的近海区里它们应该算是顶级力量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不过相对来说,银鱼鸟所在的岛屿还是比较安全的,不像其他岛屿那么狂躁,这座岛上除了银鱼鸟群,强横的灵妖物种并不多,所以陆陆续续云集了很多不喜争斗的新秀,也成了部分新秀疗伤的地方。

姜毅他们在傍晚登陆沙滩,之前龙骨巨鳄擅闯岛屿留下的痕迹还在,上百米宽的沟壑从河滩直通岛屿深处,狼藉破烂,触目惊心,可以想象那时的场面是多么的恐怖。

“这就是成年龙骨巨鳄留下的痕迹?”冯子笑站在沟壑边,忍不住的直咧嘴:“长这么大个儿吃什么?”

“到了它那种层面,基本不需要进食,靠的是海洋和日月的精华。”方淑华没见过成年龙骨巨鳄,但几百米的恐怖体魄还是可以想象出来的。当时的场面得有多么危机?姜毅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姜毅望了望正被晚霞笼罩的岛屿,远山阴影里不断有兽影和人影出没,比当时热闹了太多,可他的心情反而越发的沉闷。

高空有群银鱼鸟掠过,很快认出了姜毅,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阵,便急匆匆冲向了岛屿深处,似乎是去通报了。

“我们进去吧。”姜毅在前面带路,沿着龙骨巨鳄留下的沟壑痕迹走进前面繁茂的雨林。

龙骨巨鳄在海域有着很强的威慑,以至于它留下的沟壑都震慑着很多灵妖,忌惮着里面残留的龙骨气息。他们顺着沟壑往岛屿深处走去,竟没有遇到一头灵妖阻路,静的出奇。

在他们接近岛屿中区地带后,狰狞的沟壑被新鲜的泥土填平,抹去了它的痕迹,连歪扭的树林都被明显的整理过。

应该是银鱼鸟群做的。

方淑华期待又忐忑的跟在姜毅后面,也不断望着正在陷入黑暗的森林,万一能看到方甲胄呢。

月玲珑走在最后面,默默看着方淑华。很少从温婉恬静的她身上看到这种急切的情绪,还有时不时流露的微笑,看得出他们姐弟情深,真的在期待着方甲胄的出现,可越是这样,月玲珑的心里越是堵得慌。

方淑华回头看了眼月玲珑,轻声笑语:“甲胄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又是自己一个人,这些天应该吃了很多苦头,说不定啊,连衣服都没得换。”

月玲珑牵强的笑了笑,竟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很爱干净的,在族里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洗澡三次,连父亲有时都说他娇气。”

“这次真的是个难得的经历,我感谢父亲允许我们过来。想想以前的我们,是有些自以为是了,总以为什么都能抗住,可现实真不是那么回事。恐怕连父亲他们都没想到翡翠海会这么的危险,这么的艰难。”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们,教会了我很多。说句真心话,如果不是你们,说不定啊,我已经死在哪个岛上了。”

方淑华难得话多,走在前面,带着微笑。

月玲珑走在后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睛却朦胧了泪光。

“怎么突然安静了?”冯子笑正想打趣方淑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姜毅在这时候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走,消失在了昏暗的林地里。

“有情况?”冯子笑立刻握紧杀生刀,把方淑华护在身边。

“我过去看看。你们……慢点……不着急……”月玲珑借着黑暗抹去眼角泪痕,追上了姜毅。

“跟在我后面。”冯子笑保护着方淑华,也快步跟进。

岛屿中区,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杂乱的巨石全部被推出湖泊,重新堆积在了附近的岛屿上,泥泞破烂的地面已经清理一空,银鱼鸟重新筑起了巢穴,整齐有序的分布在湖泊周围。

姜毅再一次回到了银鱼鸟的巢区,银鱼鸟族长已经主动迎接着他。

龙鳞金鱼则全部潜回到湖底,它们是真心怕了姜毅,纷纷沉到湖底黑暗处,不敢露面。

姜毅看到了不远处的坟地,孤零零的存在着,四周堆满了碎石,围成了个圈子,战门两个弟子的尸体还挂在那里,为坟里的人赎罪。

恍惚间,当初的情景再次涌上心头,刺痛了心,也刺激了泪腺。

月玲珑最先赶了过来,方淑华和冯子笑紧跟着。

湖泊区里分布着大量的银鱼鸟,它们亮丽的羽毛在夜晚银光闪闪,驱散着黑暗,点点银光照映湖泊,照映着附近林地,大量银鱼鸟飞舞在巢区。乍一进来,竟有种梦幻般的美感,不由让人眼前一亮,惊叹着美轮美奂的画面。

姜毅闭了闭眼,静了静心,转身看向方淑华。

“怎么?”方淑华正欣赏着眼前美景,冷不丁被姜毅盯住,不太适应。

冯子笑也奇怪,又看看月玲珑,发现她已经偏过头去,眼角隐隐有些晶莹,在漫天银光里亮晶晶的。

“对不起……”姜毅向着方淑华深深地弯下了腰。

“什么?”方淑华手足无措,赶紧要去搀扶他。

“我欺骗了你。”姜毅深深地弯着,眼角的温热蔓延到了眼眶。

“欺骗什么?”方淑华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方甲胄就在这座岛上,就在……这里……”

“啊?在哪?”方淑华和冯子笑都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片刻后,两人表情一僵,目光全部定在了远处那座被碎石围绕的土坟。

“那……那是……”

“那是方甲胄的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

“啊?甲胄?”方淑华看看远处的墓,又看看姜毅,嘴角挤出抹笑容:“别开玩笑了,甲胄怎么可能……”

“大哥,闹什么呢?”冯子笑还以为姜毅在开玩笑,之前好好地,回来就是为了寻找方甲胄,怎么突然……有座墓?

姜毅起身,失神的望着远处的坟,喃喃低语:“龙骨巨鳄袭击岛屿那天,其实不只有我在这里,方甲胄也在。当时环境危险,我和方甲胄都乘着银鱼鸟离开,我用七彩孔雀的尾羽迎击龙骨巨鳄,牵引它远离岛屿,让方甲胄藏起来。结果……”

“结果怎么了?”冯子笑盯着姜毅的脸,眉头越皱越紧,不是玩笑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在第二天回来,甲胄已经死了,就在这里。”

冯子笑和方淑华都定定看着姜毅,瞳孔微微放大,嘴巴慢慢张开,一股凉意不知不觉间弥漫全身。

姜毅避开他们的目光,走向了远处坟墓。很不愿意相信,可是……

冯子笑一把抓住姜毅肩膀,五指紧紧扣进他的皮肉,脸色微微翻白,声音发颤:“谁干的?”

“邢英!”姜毅双手用力攥紧,恍惚间再次回到了当天。“他们后来又袭击了我,我……我只杀了两个,邢英和另外一个跑了。”

冯子笑忽然有种眩晕感,脚步一踉跄,松开了扣住姜毅的手。他失神的望着远处坟墓,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死了?方甲胄?

他从未想过这个,从没有!

他不是没有看到过死亡,这是方甲胄啊,这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啊,他怎么能死?怎么可能会死?

方淑华怔怔的看着远处坟茔,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月玲珑默默陪在她身边,想要安慰,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淑华走进碎石圈,站在了坟墓前,她颤巍巍的碰了碰简陋的枯木墓碑,触电般收回。她目光恍惚,看了看两旁吊挂的尸体,再看面前的坟墓。

良久良久……

她恍惚着回头,看向了姜毅,泪水爬满了脸颊,她颤颤的抬了抬嘴唇,声音沙哑颤抖:“我……我弟弟?这……这是我……弟弟?”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他。”姜毅不忍去看方淑华红肿的眼睛。

“我弟弟?我弟弟……我……弟弟……”方淑华泪如雨下,死死咬紧嘴唇,瘦弱的娇躯颤抖着。

月玲珑正要走进碎石圈,她却重重跪在地上,用力抱紧墓碑,无声的痛哭。

心如刀绞,窒息般的剧痛。

牙齿咬破嘴唇,鲜血溢满唇齿,混着滚落的泪水沁出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