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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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府的守将乃是辽国的知名的勇将,耶律敌烈。

此刻,他左右手各搂着一名美妾,在房中小酌。

其中一美人,依在他的身上,伸那白玉一般的柔荑,轻轻抚着胸口道:

“将军,听闻那晋贼连破我大辽数城,已到了海牢关前。妾心中甚为将军不安。”

“我大辽近十年来风调雨顺,养得那起子没用的家伙只顾着吃喝享乐。竟忘我契丹铁骑,存身立命之根本。”

耶律敌烈冷哼一声,砰一声把酒杯砸在桌上。

“两个竖子小儿,领着一群两脚羊,胜了几个没用的软骨头,便洋洋得意起来了。海牢关方是我大辽第一雄关,占据天险,雄踞绝壁深涧之间,晋贼便是插翅也难过。守关之人,乃是我妻弟韩德才,更是万无一失,美人何必忧虑。”

那美人举杯劝酒道:“却是妾多虑了,以将军之雄威,又何畏晋国那些两脚羊。”

耶律敌烈道:“我已向陛下请缨,只待陛下旨意一到,我便率军出征,驰援我妻弟,生擒那什么劳子燕亲王,冠军侯。届时让他们跪在美人面前,给你们取乐。可好?”

另一美人道:“妾听闻那燕亲王程时照,冠军侯俞行知,乃是两位玉面郎君,在晋国并称京都双玉,生得比妇人还要俊俏呢。”

耶律敌烈哈哈大笑:“待我生擒二人,挑断他们手脚筋脉,让其和你们一样伺候老子喝酒做耍,倒也有趣,哈哈。”

只听室内传出一片嬉闹之声。

突然室门被砰砰砰敲响。

耶律敌烈不悦道:“何人搅扰本帅之兴?速速滚进来。”

只见他刚刚提到的海牢关首将韩德才,衣衫褴褛,满面狼狈,连滚带爬地进来。

一把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姐夫救我,晋军攻破城池,海牢关失守!”

耶律敌烈大吃一惊:“那般险关,如何这般快便失守?”

韩德才伸出一只手,颤颤地比着,涕泪交加:“初时那程时照连日率军攻城,均被小弟击退。小弟只道城中安也,日日兢兢业业,整顿军备,不敢懈怠,一心等着姐夫发兵来援。岂料二日前,一队晋军,约莫……约莫数万人,忽从左岭直入城中,和程时照那贼人,两面交加攻破我海牢关矣!”

耶律敌烈道:“胡说,左岭天涧,飞鸟难过,晋贼安能由此入?”

韩德才哭道:“小弟也不知啊!那晋军许是会那妖术。否则怎将那许多人马,搬过悬崖绝壁。小弟眼见那冠军侯俞行知亲率领部众,摇旗呐喊,自那顶峰冲下,长驱而入。程时照同他内外交应,我部实在抵挡不住,城池顷刻既破。小弟无可奈何,只得弃城而出,挣得性命前来姐夫处求援。”

耶律敌烈一脚踹开他,骂道:“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本帅要你何用?”

只见门外有士官前来急报。

“禀告大帅,晋军先锋已达城外五十里地。”

那韩德才两手颤颤:“我轻装简从,连夜赶路,方才抵达。他们的大军怎么这就到了。必……必定是有鬼神相助。”

耶律敌烈怒极,抽出佩剑,一剑将他斩于剑下。

怒喝一声:“取我披挂来!”

在齐州府的城墙上,辽国守城的士兵远远望见地平线上,渐渐扬起硝烟。

黄沙滚滚,黑洞洞地遮天蔽日。

如狼似虎之师,至沙尘中涌出。

耶律敌烈方匆忙穿好披挂,上得城墙。

只见那敌军,盖地而来。

旗帜昭昭,战马嘶鸣,当中举一面大旗,上书一个俞字。

便知是那冠军侯亲部众追击而来。

耶律敌烈心中暗暗吃惊。

晋国军队在他的印象中,素来以步兵为主,行军缓慢,战斗力柔软,只善于守城。

契丹骑兵却是行动迅捷,突击勇猛。在过去数十年的辽晋对战中,辽军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大辽铁骑一度在中原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晋国士兵在他们眼中,只是两脚羊一般可以任意屠杀之人。

耶律敌烈心中叹息一声。

曾几何时,晋国也出现了这般强大、军行神速的部队。

而我大契丹,因这些年的安逸反而丧失了原有的锐气。

他收拾心情,整装列队,摆开阵势,城下迎敌。

欲以逸待劳,击敌之未稳,挫敌之锐气。

两军对垒,各自□□齐发,射住阵脚。

耶律敌烈见对阵兵马开处,捧出一面帅旗。

旗下有一神俊乌骑,黑马上坐一玉面将军,龙姿凤章,仪表不凡。

便是那晋国新秀大将,冠军侯俞行知了。

于是耶律敌烈打马向前,点名叫阵。

却见俞行知身边闪出一白袍小将,手掿梨花点钢枪,脚骑银月追风马。

二话不说,打马挺枪直冲而来。

那白马神俊异常,呼吸之间,闪亮的枪尖便携风而至。

耶律敌烈举双臂,横手中丈八长矛,接那长|枪。

本拟将那枪身荡起。

岂料那枪携马势,竟有山岳之重。

一接之下,耶律敌烈只觉得虎口剧痛,刹时迸裂开来,鲜血蜿蜒而下。

那枪势不停,寸寸压下。

耶律敌烈眼睁睁看着那枪尖一点点抵至胸前,穿透身体,扎进心窝。

临死之前,他惊恐地想道:晋国何时有此人物?

周晓晓一招将敌帅挑于马下,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晋军士气大振,潮涌而上。

敌大溃。

俞行知亲率部众,追敌二十余里,俘敌无数。

……

晋元十八年,冠军侯俞行知奇袭海牢关,破之。

守将韩德才弃城而逃。

俞乘胜追击,奔袭齐州。

斩齐州守耶律敌烈,一日破城。

燕王程时照率部连下淮、胶州县。

两路大军会师齐州,整顿军备。

天子大喜,接连犒赏三军。

……

齐州城内,在原齐州守备耶律敌烈的书房内,俞行知坐于一紫檀雕花大案前,翻阅这位前守备留下的兵书文献。

突然见到文案之下,压着一本《武经七书》。

俞行知心道:这契丹蛮子,却也会看我中原的兵法谋略。

遂翻出展阅。

谁知翻开封页,内里却是一本《鸳鸯秘谱》,只见排头两句小诗:清风明月无从觅,且探桃源洞底春。

下有一副彩绘,将那男女□□,惟妙惟肖,细细绘制。

俞行知自小家教甚严,从未接触过这等歪门邪道之物。

一撇之下,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慌忙将书页合上。

正没处藏时,周晓晓推门进来。

俞行知将书坐于股下,慌张道:“晓晓,你怎么来了。”

周晓晓奇道:“行知,你的脸做甚那么红,发烧了么?”

她至案桌的那一头,俯身过来,摸了摸俞行知的额头。

“不烫啊。”

俞行知咳了几声,强自镇定。

周晓晓一手托着腮,一手弹着桌面,目光闪闪。

娇滴滴的说:“行知,我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也不知陛下会不会给我什么赏赐。我看大家都得了好些东西了。”

俞行知听她说得这个,笑了起来:“你这般身份,混入军营,如何能上奏领功。你想要何物,我……”

说到这里,他看见着周晓晓露出狡黠的表情,顿时警觉,站起身来。

“休……休要又胡闹。出发前我们曾约法三章,行军途中不可胡闹。你可记得。”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在紧张什么?”周晓晓笑道,突然她将手一指,“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么?”

俞行知大愕,伸手欲抢。

却见眼前一花,那书早已持在周晓晓的手上。

周晓晓好整以暇的翻看了几页,持卷遥点:“学得这么坏,表面上一本正经,说什么约法三章,结果自己偷偷地看这个。”

俞行知满面通红,坐如针毡,无从解释。

周晓晓知他面皮薄,经不起逗弄,“算了,不打趣你了,这书我没收了。”将书收入怀中。

又道:“我也不要什么奖励,我今天起了画兴,想让你做模特,让我尽兴一画。”

俞行知见她放过自己,吁出一口气,道:“这倒是容易,我陪你便是。”

周晓晓兴致勃勃,取好纸,笔,画板,端正坐好。

“行知,你坐在桌子上面。”

俞行知依言而行,不解道:“为何坐于桌上?”

“身上要挂着你的佩剑。”

俞行知照做。

“只挂着佩剑。”

俞行知愣了半天,脸慢慢由下而上的红了,断然拒绝:“却是想也休想。”

周晓晓摸着怀中的《鸳鸯秘谱》道:“你不让我画,看来我也只能照着书画了。谁叫我已经嫁给了你,也见不到别的了。”

俞行知满面通红。

许久终于转过身去,解甲落裳,露出修长紧实的躯体。

如墨的长发旖旎垂落,衬得那肌肤胜雪,面若朝霞。

周晓晓看着他,露出由衷的赞叹之意。

“行知,你真是太美了。你不要害羞,转过身来,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你。把你看在眼里,画在画上,记进心里。”

俞行知缓缓转过身来,靠在那紫檀色的雕花大案上。侧着面孔,不敢正视周晓晓。

周晓晓举笔作画,一时满室灯辉,只有画笔声沙沙做响。

俞行知偷眼瞧着,只见周晓晓神情认真,目光专注,几缕碎发掉在脸颊边上,她用手一勾,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炭黑的抹痕。

于是他不由露出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