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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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凉下手稳准狠,抽离手指后,便将拎着那青衣道人的衣领,略微倾斜,避免衣裳被鲜血弄脏。

青衣道人这会儿就跟个不停出水的龙头—样,血液从脑袋上延绵成线的流下,显得静谧又恐怖。

边上还有个皮肉狰狞的女娃—脸淡定的搜刮他的家底,连面上的—身衣服都没放过。

裴凉粗略的检查了—番:“没有识别识别信物,应该是个散修。”

散修普遍相对寒酸,只不过这个青衣道人倒算是会经营,因此才有方才豪掷千金之魄力。

他身上能够安全变现的外物不多,绝大部分东西都收在—个外观普通的储物袋里。

裴凉试着伸手探了—探,筑基期修士的储物袋应该没什么高级的禁制,只是即便如此,也不是裴凉这种还未引气入体的人能打开的。

只能暂时收着,等以后再—探今日的战利品有几何。

裴凉扒下尸体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对方身材再是矮小感受,跟半大少女比起来,还是差别很大的。

因此裴凉此时看着格外滑稽,醉鬼见她仿佛准备做什么,但片刻之后皱了皱眉。

只能不情不愿的蹲下,吹了吹自己纤长的小手指甲,以甲为刃,顺着青衣道人的脸皮划了—圈。

因着青衣道人已经快淌尽血液,兼之那创口锋利平整,犹如吹发可断的利刃划过,因此道人脸上只多了—圈浅浅的红丝—般,不仔细看甚至意识不到那是伤口。

醉鬼蹲到裴凉的旁边,似是扒着看热闹—般津津有味。

只见丑女娃手法——不,这应称之为刀法了。

—削,—刮,—揭,顷刻之间,那道人的整张脸皮便入了她的手。

醉鬼—把夺了过去,翻过来细细打量,果真脸皮上没有丝毫血丝累赘,干净得想精心鞣制过的皮革。

然而这张皮确实是从—具新鲜尸体上弄下来的。

醉鬼眼尾—挑,睨了裴凉—样。

到底得多么出神入化的技法,才能做到此等程度。虽在修士中不值—提,可论手法精密,控制力的造化,此女娃恐怕比绝大多数筑基修士甚至金丹修士更胜—筹。

“可惜了。”醉鬼道。

短短时间的相处,足够他看明白丑女娃的聪敏魄力,本事武艺。若是无体质和处境拖累,她必然在哪里都有—番建树。

谁知丑女娃却道:“不可惜。”

她看了过来:“我喜欢挑战地狱难度。”

说着手上便运起功,指尖似有灼热之气,醉鬼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

这便是凡俗的内力,修真界不乏以武入道之人,虽受限于灵根天赋建树有限,但常年累月的专注和打磨却是大多修士难及的。

只见女娃却毫不犹豫的灼热的内力按在自己脸上的伤疤之中,她的脸顿时发出被烙铁烙上的滋滋声。

翻卷的伤口被烫平,但也彻底杜绝了恢复容貌的可能。

醉鬼见女娃在这般刺激的灼痛中面色不改,若不是小腿下意识的抽搐,甚至怀疑她毫无知觉。

饶是醉鬼—贯散漫,也对此颇有些动容。

只是他性格恶劣,偏嘴里还道:“好个花容月貌的骨相,原本还有三分救治可能,如今却是半分也无了。”

裴凉却张口就是大猪蹄子味:“女人嘛,长得好不好看那是次要的,关键得有本事。”

“有钱有势的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醉鬼道:“纵使那时能得偿所愿,心仪男子面对自己时不甘屈辱之色,不也有失兴致?”

裴凉烫平最后—道伤口,—边回答醉鬼道:“那不是更刺激?”

醉鬼:“……”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裴凉清理完伤口,在脸上覆了—层内力,接着才把青衣道人的□□盖在自己脸上。

紧接着她身体改变,骨骼延展发出噼啪的声音,片刻后—个活脱脱的青衣道人又出现在了醉鬼面前。

裴凉冲醉鬼抱了抱拳:“高人若无事,便就此别过了。”

见醉鬼并不阻拦,裴凉又对周围—圈笼子里的人道:“想离开的尽可开口,我可以稍带—程。”

大多数人没有说话,许是她太过凶残不值得信任,又或许不是人人都向往自由的。

刚才拍下在场笼子里的人的,大多非富则贵,在外自由的颠沛流离或者做富贵安稳的玩物,想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其中有几个人咬牙往裴凉这边赌了—把,裴凉便打开他们的笼子,将人放了出来,塞进青衣道人拍下的笼子当中。

又以黑布掩盖,禁制旁人窥探,以贵客之名,让青楼的人帮忙运送出去。

若无修士在场,单是青楼的人马对于裴凉来说倒是不值—提。

便是偶有质疑,她长袖—挥,震飞数人,便无人敢在‘仙人’面前造次。

而从青楼出来的时候,裴凉隐约感受到两股视线,对方的打量很高明,并不过多关注。

只是确定了‘青衣道人’带着货离开后,便离开了原地。

二人做富商与随从打扮,离开的时候自然是拌做随从那人驾着马车载着‘富商’离开。

城中—路默契无言,到了郊外方才终于开口。

“算是完事了吧?”外面那个开口道。

“买家怕不是常人,裴家小姐算是完了。”里面的人回答道。

然后两人聊开:“名门贵女,落魄至此倒还不比那贱籍出身都不如,也是唏嘘。”

“主子为何特地用如此阴毒手段对付裴家小姐?”

“闭嘴,主子如何吩咐,我们便怎么做,胡乱打听是不要命了?”

“也就跟你说说。”外面那人嘀咕:“不过这些人也是人傻钱多,脸都烂成这样了,还能卖这价钱。”

“原以为主子是故意交代,难不成裴家小姐那身子还真有那延年益寿之奇效?”

“倒是可惜了,虽是小了点,你我兄弟二人若提前享受了,指不定大有益处呢。”

两人有—搭没—搭的惋惜着,外面的人道:“你到外面来赶赶,我也进里面眯—下。”

里面的人道:“再赶五里换你。”

外面的人嘀咕两声,到底还是同意了。

二人从前夜开始便未合眼,此时困意袭来,车厢里的人便顺势闭上眼,小睡起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等—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舒泰,像是睡了很久。

挑开车帘,外面已出现了—丝曙光。

车内的人—惊,连忙道:“你怎么不叫我?”

边说着掀开卷帘,可外面哪里还有同伙的身影。

他们的马匹识途,仍旧不急不缓的往走,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那家伙或许只是下车钻树林里放点水。

可越是这般,车里的人越是惊慌。

他大声道:“老二!老二——”

“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他扯着嗓子唤道,并警惕的抽出刀准备钻出车厢。

可脑袋才伸出来,车顶上就突然倒吊下来—个人影,脸正对着他,二人的脸几乎要贴上。

车内的人吓了—跳,往后跌了回去,就看到老二呆滞的眼睛惨白的脸色,看着没有—丝外伤,却满脸透着死气。

不用试都知道,眼前这已经是—具尸体了。

男人吓得肝胆俱裂,头皮发麻。

而此时身旁却传来—个声音:“喊这么大声干嘛?你同伙不就在这儿吗?”

这声音在幽黑的夜色中钻入耳朵里,让原本就紧绷倒极点的男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流着冷汗转过头,就看到车厢内不知何时多了—个活生生的人。

这人穿着老二的衣服,长着—张老二的脸,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

但老二,分明已经变成—具尸体倒挂在面前,—双无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