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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许纵回复的“OK”的表情符号后,周弦思刚提起来的那颗心脏又重重的跌回了原位。

心慌感逐渐加重,蔓延。

透过这个表情周弦思像是看到了许纵的敷衍、烦躁,她突然后悔昨天晚上给他发送了消息。

窗帘迎风吹起一角,窗外不见一丝阳光,3月的春天,气温却闷的跟冬日的傍晚,清冷压抑。

门外顾怀薇又敲了一遍,周弦思这才抬手揉了揉已经酸涩的双眼。

随着四月初匆匆而落的一场细雨,校园内的桂花树上泛满了水珠,天色放晴后,阳光渗透,主道两边的花圃里也增添了满目的绚烂。

长川市接连冷了几天的气温逐渐回升,暖风吹过,渐绿的柳枝上停着四五只悠闲取乐的小鸟。

2013年的春天好像比往年要来的更迟些。

许纵也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来上学。

大多数同学好像都已经习惯他空缺的位置。

沈曼凡自习课的时候还会抱着书本过来跟林漾作伴。

周弦思也努力忍住每天进门前不往那个位置看。但除了,她日记本上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会重复的一句话——

今天他还是没来。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令人困乏的语文课,周弦思强撑着眼皮不耷拉下来,头却忍不住往下点。

课堂上周年还在长篇大论的分析着第三段,旁边的毕文瑞因为有眼镜的遮挡,已经眯起了双眼。

周弦思手掌托着下巴,心想就睡一小会,就一小会就好。

要睡不睡的迷糊间,门口似有一道忽然进来的阴影遮住了四月的春光。

头脑中某个想法一闪过,她倏地一下忽然坐直,再等看清站在门口说“报告”的那人,周弦思瞬间清醒了。

刚还昏昏欲睡的全班学生顿时沸腾了。

许纵来了?

“纵哥!”吴泽昊激动的站起来,隔着桌子就要去抱他,许纵面色僵硬的把人推开,“滚回你座位。”

周年制止了班级里的闹腾,虽然没多说,但看出来也是高兴许纵突然的回班:“先回座位吧。”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纯棉无帽卫衣衫,黑色的运动卫裤,一只手斜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拎着黑色书包,衣袖被他卷了一截,露出的手腕上隐约可见颜色分明的血管脉络。

路过周弦思身边时,独属于他身上的沉香味依稀可闻。

她忍不住抬头。

许纵的五官精致干净,眉眼依然是熟悉的轻倦懒散,瞳眸漆黑又倦怠,颈部线条在灯影里利落分明,身形修长,却又掩不住他骨子里的慵懒随性。

周弦思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一下课,许纵座位旁边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周弦思也没被幸免。

她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身后的空位就被其他同学给占了。

熟悉的许纵还能应付一两句,不熟的,许纵敷衍着给人赶紧打发了,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吴泽昊扒拉在他桌角边缘:“纵哥,你这么久没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周弦思也寻着空隙回头。

“哦,有多想?”许纵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

“吃饭睡觉上课,做什么事都想你!”

“啧,”许纵轻嗤,眼尾上扬,“是想我给你付钱吧。”

吴泽昊“嘿嘿”一笑,还要再表明点衷心,许纵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头疼的揉了下眉骨:“你先滚回去,让我静会。”

吴泽昊又屁颠屁颠的离开。

林漾示意他桌子下面:“这段时间老师发的资料和试卷都给你收在里面了。”

“谢了,”

许纵点头,视线上移的瞬间对上周弦思清亮的黑眸,周弦思一紧张,随便找了个借口:“上次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不用。”

“我没怎么辅导你,”许纵神色很淡,又继续低头玩手机,“考的好是你自己的原因,跟我没关系。”

那句“跟我没关系”让周弦思心慌,她咬了下唇:“这段时间各科的笔记我都有,你要是需要随时都可以说。”

他眼皮都没再掀一下,语气疏离又冷淡:“谢谢,但我不需要了。”

有酸涩涌上了鼻尖,周弦思垂在腰侧的双手紧紧抠着手心,勉强回他:“好,知道了。”

林漾感觉这气氛奇怪,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又装作没听到继续写题目。

毕文瑞和许纵又聊了几句转身回位的时候察觉周弦思不太对,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有道题不会。”周弦思的声音有些闷。

“哪题,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周弦思捂着书本,“我自己再算会。”

毕文瑞也就不好再多说。

许纵虽然来上课了,但上课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径直趴在桌子上,头都不抬一下。

各科老师第一天下午还以为是他没调整好,上课时往他那方向多看了几眼倒也什么都没说。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许纵仍是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一到上课就打着哈欠脸埋在臂弯里,睡得惬意。

饶是物理老师马智禾这么好的脾气也被磨得没了耐性,敲他桌子把人叫醒:“许纵,你怎么回事?”

许纵跟没骨头似的向后一靠,被吵醒后耷拉着的眼皮透着十足的倦意:“老师,你看不出来?”

“昨晚打游戏熬了通宵。”他嚣张的指着自己的眼睑。

“许纵,你啊!”马智禾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离开。

周围的几人更是不发一言。

许纵这几天的低气压他们是最先体验者,除了出去吃饭时还和林旭他们几人开开玩笑,说说话,一来到班里除了睡就是玩手机,作业一个字不写,上课一句话也不听。

周弦思有次上厕所看到他跟高辰俊林旭站在一块,手里燃着的烟被他吸了半截,弹烟灰的动作更是做的娴熟流畅。

许纵之前是很讨厌烟味的。

周弦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吸烟。

她眼皮眨了好几下,垂下眼睫,假装没看到,从他们身边快速走过。

两人除了那天的对话至今还没说过一句。

余光瞥不到那纤细的身影时许纵才将烟递到嘴里,喉结滚动间呛人的烟雾也在眼前缭绕,他吐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弹着灰烬。

高辰俊问他在看什么。

他扯了下唇:“没什么。”

高辰俊想起吴泽昊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最近真跟你们班老师反着来啊?吴泽昊说你天天上课睡觉,成绩马上掉到跟他一个位置了。”

“老子就算不学也不可能到他那烂成绩。”许纵嗓子间漾出一声轻笑。

“那你真打算就这个状态一直下去?”林旭灭了烟,神色严肃,“许纵,你跟我们不同,你天生就是学习这块料,我们是努力拼命学也不一定能有你的一半,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羡慕我?”许纵舌尖舔了下后牙,嗤声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他们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林旭清楚,也知道他受的打击大。

“但你就这么甘心放弃你自己?你真要因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自甘堕落?放弃你的大好前途?”

高辰俊不懂这两人的事,但觉得自己也不适合插手,站在一旁抽着烟静静的听着。

“自甘堕落,”许纵似觉得这个词嘲讽,眼底不沾笑意,“又有什么不好呢?”

“许纵,你……”

“行了,”许纵利落的把烟捏在垃圾桶上,压着烦躁,“我……”

熟悉的纤细身影再次从他眼前略过。

他到嘴的那句“我不想听”突然就变成“我知道了”。

林旭见他总算听下去了一点,也吐了口气。

一直到这星期的最后一天周五,老钱终于坐不住了,因为心疼这小子的遭遇,想给许纵一点消化时间,前两天他睁只眼闭只眼,对各科老师的告状也含糊过去,可现在他自己都忍不住了。

正上着数学课呢,他过来把人叫到了办公室,让其他同学先自习。

“也不知道老钱又找我们纵哥什么事?”

毕文瑞:“可能找他谈谈话,开导开导吧。”

毕竟许纵这几天的态度他都看不下去。

昨天的数学测验他居然直接交了张白卷,全班都沸腾了。

聊了有十多分钟,周弦思一直没说话,毕文瑞察觉自己这同桌这两天也好像有些不对劲,关心道:“你不舒服吗?”

“不是,”周弦思用着惯用的借口,“有道题没解出来。”

“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周弦思下意识的要拒绝,鼻尖闻到身旁一闪而过的沉木香时又松了手:“你等下。”

她找了自己资料上的一道附加大题:“比较难。”

毕文瑞和她讨论了几个步骤都无果,他咬着笔看到刚回来的许纵:“你等会,我问问许纵。”

这是他们之前已经习惯的做法,解不出来的题目最后都会找许纵解决。

只是这次:

许纵冷峻的视线一扫而过:“我不会。”

林漾和毕文瑞疑惑地对视一眼。

他毫无顾忌的掏出手机,不耐烦三个字就差直接写到脸上:“我上课不听课,以后题目别问我。”

气氛诡异且尴尬。

毕文瑞扶扶眼镜,回身把资料还给周弦思:“不好意思,他也不会。”

周弦思紧紧咬着唇,直到桌子上的字符变得模糊,她才忍着酸涩,难受地“嗯”了一声。

刚开的游戏又被他没耐心的退出,许纵皱着眉压着躁意,瞥及前面那单薄的背脊时心底更加烦躁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周弦思借故说她妈妈今天要来接她,自己还要再写会作业,让她们先走,一个人留在了班里。

自从知道周弦思每天放学跟林漾一起回去,顾怀薇从去年10月底的时候,每周五就不会来接她了。

一班的学生很快走完。

值日生扫完地见她还在这便先走了:“周弦思,等会你走的时候记得锁上门啊。”

周弦思没说话,低着头点了下。

人一走,周弦思压抑的哭声逐渐放大,她努力咬唇憋住,可被头顶的灯光一刺,眼泪就越揉越多,又干又涩,直往下掉。

她抬手又固执的抹了下脸,觉得调整的差不多了,忍着难受收拾自己的书本准备回家。

刚把笔收进笔袋里,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目光接上的一刹那都愣住了。

周弦思率先移过脸,用一侧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颊,收拾的动作加快。

一时间,许纵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只是在对上女生那双通红的湿眼时,他心底下意识升起莫名的慌乱。

作者有话说:

许纵:怎么办?

各位老母亲:自己的老婆自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