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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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进入新生儿爆发生长期,秦甦险些没认出来。真实的肉眼印象最后还停留在一块烫红的猪肉,再都是影像资料。

秦甦兴冲冲携母爱包袱来到她身边,却在走近床边时局促地生出生疏感。

宝宝出了暖箱,躺在嫩粉的小床上手脚乱动。床头粉嫩的信息卡上还写着“妹妹”。

石墨眼睛一亮,嘴角浮起笑意。下午来她还在睡,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现在醒了,看起来状态不错。

莫蔓菁愁,怕有后遗症,长不大。

秦甦与她大小眼互望,像两个陌生人。

女儿额头上有好几个针眼,还有一圈没撕掉的胶布,她伸手想帮她揭掉,刚一伸手,护士经过,宝宝的视线离开秦甦,跟着那抹手术衣水平移动视线。

护士对石墨他们说,妹妹很聪明,才两周多已经会认重复出现的东西了。她们经过,她都会追来注意力,是个小八卦。

秦甦和石墨相视,露出会心的笑容。是那只互动强烈的小猴子呢。

秦甦接到儿子,把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头颈、躯干,每一处皮肤查看过去,她照样掀开女儿的小衣服,眼睛红了,她真的比儿子小好多,身上还有没揭掉的电极片。

秦甦下电梯,一直怔怔盯着自己的食指,石墨捏在手心,还被她推开,“这是女儿摸过的。”有力的五只小短指,一个不少,手心将将够握住秦甦一根手指。秦甦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潘羽织说,莱莱小时候的手指脚趾都是她嘴啃的,秦甦当时被“母爱”恶心了,不理解地皱了皱眉。

昨天儿子指甲长了,伸手抓人,月嫂要剪,陆女士怕伤了,拿起爪爪就啃。秦甦竟觉得这是很朴素的一幕,不再觉得恶心,或者别扭,她刚刚检视女儿的爪爪,如果有尖尖角,她也会给她啃了。

人类对自己幼崽就是这样毫无保留的。

爱是没有洁癖的。

“那我摸这只。”石墨握住她另一只手,带劲儿晃了晃,给她力量,“看了女儿没有开心?医生说,一切正常的话,我们下周就可以接她回去了。”

小猴子比下午看到的情况要好,石墨松了口气。但显然,秦甦看完女儿比没见到女儿要消沉不少。

石墨见她不语,将她的手牢在手心,一捏一捏地给她打气,鼓励她:“开心点,我们能把她养大的。”

nicu一个个电话接着来的那两天,石墨站在那扇绝望的门前,有种不知如何面对秦甦的愧疚。尤其回到病房,还要与她粉饰,宝宝一切都很好。他第一次体会到父亲的难。

一语成谶,生孩子真的不容易戒烟。

秦甦扯扯唇角,感受他一泵一泵给自己打的气,徐徐直起脊背,“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多扛一阵,她就能更健康?”

石墨亲亲她的额头,让她别瞎想,“她已经缺氧了,双胎,本来就很难足月。”

“孩子还是一个个生的好”生下来只有普通娃娃的一半,最关键的脏腑成型时期,被挤压、缩减,怎么能健康。

“已经生了,我们想以后的事。”

秦甦点头,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又开启了另一个——

“我刚刚找了找,没看到双眼皮痕迹。”她抬眼,重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石墨来,“不会跟你似的吧。”

石墨是冷峻的单眼,凝神或皱眉,会有一条很浅的凹陷,对于成熟男人,他这样的眼睛非常加分,但如果小猴遗传了他的眼睛,秦甦有点揪心。她的审美还满单一的。

儿子出生,秦甦很及时地看见了清晰的双眼皮褶皱,还装模作样遗憾,她喜欢单眼皮的男孩子,今天她看小猴,在担忧完第一位健康后,无缝衔接上第二位颜值担忧。

“你都想些什么”石墨无语地摸摸眼皮。

“想她健康。”秦甦撇撇嘴,“双眼皮什么的,再说吧。”说不定后面会长出来呢,小孩一天一个样。

石墨驱车经过麻辣烫,问秦甦要不要下来吃?

秦甦自己都忘了,闻言忙不迭点头,她想吃垃圾食品、刺激食品。

秦甦不需哺/乳,被潘羽织一阵羡慕,表示当时喂/奶时可想吃辣了。

聊这段时是半夜,秦甦窝在被窝可劲儿咽口水,她太想吃辣了。陆女士那套古早不知变通的坐月大法,束缚了她的口舌、撒丫欲望。她其实和喂/奶也没差别。

石墨刚停稳车,秦甦扣了帽子飞快往麻辣烫店里奔跑。

迎面浓浓的辣味呛入鼻尖,秦甦被冲得连打两个喷嚏。

石墨和秦甦最近都吃得清淡,加之受辣体质也不如她,直接被辣得倒退两步。

他想拉她走,手碰上瞬间,秦甦兴奋地回头,反把他一拽,“好正宗!来来来!”

渝味麻辣烫三香三椒三料七滋八味九杂俱全,鱼丸、蟹棒、牛肉丸、玉米肠、虾饺、平菇

就拿食材这会,秦甦都咽了好几口口水了。

“啊,都想吃呢。”她眼神来回在粉丝、方便面、粉条、面条之间打转、纠结,只能挑一样。“你也选一样,这样我就能吃两个了。”

“我不想吃。”石墨被她天天喂剩饭,连最近的燕窝都是他帮着喝的,他拒绝出来再加餐。

陆女士不让她减食量。秦甦在饭桌上搪塞长辈,高谈阔论表示自己知道月子不能减肥,一定不会伤害在自己,实际上阳奉阴违,过了十天就开始断补品,减主食。

石墨算是见识到她的“嘴炮”能耐了。

他难办,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还得帮她打掩护,月子中心开始就被她支使消灭餐盘。

秦甦亲切调侃他为“夹心饼干”。

秦甦装委屈,“可是老公的作用就是这个啊。”你也不生孩子,作用不就是给妈妈打辅助嘛!

石墨嘴唇紧抿,拿起个盘子,夹起粉丝放在自己盘子里,看着空空荡荡的,又捡了两份金针菇和生菜,“这样行吗?”

她嘻嘻一笑,“那我吃方便面。”

石墨不要辣,端上来的麻辣烫仍飘着层淡淡的辣油花。他问老板怎么回事?

老板看了一眼,说汤底就是辣的。语气拽里拽气,连个对不起都没。

秦甦挺高兴,安抚石墨,强调道:“这很地道,我去重庆那边的老板都是这样的,特别拽,客人反像孙子。”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从一汪浓厚的红油汤面里捞了筷子蟹□□,送进嘴里。

辣花咸香泛滥在口腔内,跳起了味觉霹雳舞。

秦甦舌头来回躲着热气儿,鼓着腮帮冲石墨比了个大拇指,十分夸张:“好吃!正宗!老板正宗凶,麻辣烫地道辣!”

她点的中辣,浓郁辛香呛得石墨捏住了鼻子。

石墨对调味极重、遮盖本味、食材廉价的东西不感兴趣。

他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被凶?”服务态度这么差的老板,居然还夸?

“有点。”秦甦说自己父母都有点懦懦的性格,她就想找个人能制住她。显然,石墨不是那个人,他完全是指东不敢打西的24孝老公。“不过,换个思路,他这么凶还没到倒闭,说明有点东西。”现在晚上九点,看不出生意好坏,但在闹市里还支着个破门店,想来是有口碑和客源的。

石墨坐在对面,发出了声阴阳怪气的冷哼。

这声笑逗笑了秦甦,辣意戳中嗓子眼。

她咳得憋红一张脸,石墨忙抽纸给她,提醒她:“吃慢点。”

秦甦对辛呛太过迫切,眼下咳得止不住,嗓子眼有只小爪在使坏挠痒。她指着冰箱,“我要喝冰可乐。”

她刚看见嘴馋,想想算了,心底还是有爱惜自己的一杆秤的。

这下咳上了,立马毫不犹豫,一定要喝。喝冷伤害是慢症,呛咳窒息是急症!

陆玉霞每日叨叨坐月子心经,忌冷忌辛忌劳累。石墨虽与秦甦狼狈为奸,实际牢记在心。他抬头往柜台扫,想问有没有常温的。

角落里的老板听姑娘咳个不停,看不下去,径直走来,帮秦甦拿了一瓶,还替她撬开,语气很差地对着空气冷嗤,看也不看石墨,“婆娘都咳成这样了,还犹犹豫豫的。”

后面还嘀咕了句什么,没听清。

秦甦大灌一口冰可乐,乐个不停,也不管石墨臭脸,脆着嗓门儿大喊:“谢谢老板!老板好男人!”

大胡子壮汉老板一本正经:“不客气。”

秦甦边吃边笑,石墨提醒她,别再呛着了。

她这一口气,已经把一玻璃瓶可乐喝光了。

秦甦压低声音,偷笑道,“我再呛,我就叫老板给我开。”

“故意的?”石墨眯起眼睛。

“是啊是啊,我就是喜欢能压制住我,凶巴巴的男人。”她坏笑地诱导石墨。

石墨抄手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吃。

秦甦夹了筷子他的金针菇,蘸了蘸自己的辣汤,吃得鼻涕吸溜吸溜,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一张脸红得像被沸水烫过。

石墨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手边,秦甦仰起脸,“不帮我擦了?”

“自己擦。”

她睨他,“这就凶上了。”

“我要是用你对我那套对你,你肯定早把我甩了。”

按秦甦那套——记不住人也记不住事,石墨一旦照搬,铁定迎来冷脸拉黑,接着全剧终。说得轻巧,喜欢凶巴巴的男人,他让她少吹风,劝阻刚冒出一个气音,她锋利的眼刀就杀了过来。

看他那怨念的样子,秦甦哈哈大笑。

不大笑还好,一大笑,又呛到了。她的嗓子都辣麻了,脑子都辣懵了,没想到还有没麻痹的咽喉壁躲过一劫。

她中毒似的捂住嗓子眼,憋红了脸,瞪住石墨。

他无奈地往冰箱走,朝老板扬了扬可乐,面无表情,“再拿瓶可乐。”

开瓶器在收银台,石墨懒得走过去,抽了根塑料筷子,抵住瓶口,杠杆一撬,将玻璃瓶递到秦甦嘴边,“赶紧。”

秦甦眼睛都呛充血了,抱住可乐瓶咕嘟咕嘟灌。喝时,她一直盯着石墨,心口泛滥爱心,“老公你好帅啊。”

她不要凶巴巴了,温水款突然沸腾一下,更加冲击心脏。

她辣得耳鸣,吃两口就要歇几分钟,石墨劝她别吃了,秦甦摇头,下次得是十天之后了,她要珍惜。陆玉霞一定要她坐满一个月,比潘羽织她妈的28天理论还狠。

石墨看她这副委屈的小家子模样,“这两天你不来看妹妹吗?”

秦甦眼睛一亮,“谢谢老公。”

她早就吃不下了,就为了装这一下。她快辣昏过去了。

她兜住帽子赶紧往外冲。“啊啊啊啊,不能吹冷风,我要快点进去。”

石墨车子没锁,替她烘着暖气。他扫码付完款,看着她跳跃的身影,嘴角浮动笑意。刚刚还像个妈妈忧心女儿,现在又乐得像个小孩。

冷热温差,车内窗户浮起一层水蒸气。

霓虹灯花开在窗户上,秦甦画了个爱心,拍了张照片。查看照片时看见了刚刚拍的女儿,她怔怔愣神。

石墨上车,捏捏她发呆的脸,问怎么了?

“我想起我有个女儿了。”秦甦刚刚吃麻辣烫,真的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在坐月子,偷偷吃好吃的。“生孩子真是太不真实了。”

“没事,你女儿现在也不记得你。”小猴子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对医护人员深。

石墨说着便要开车,只是启动车子的动作被她按住了。

秦甦说,“我们把宝宝的名字定下来吧。”

“你这句话怕是说了有半个月了吧。”从出生到现在,他们就没停止过商量孩子的名字,就是一直没定的下来,想到以后孩子要用七八十年,父母多费几日功夫也很正常。

但,哪有最好的名字。

照这么下去,怕是要改一辈子。父母想把最好的祝福都加在名字里,让他们随身携带。搞得他们现在打包困难。

“别开车。”

“你是要现在定吗?”

“嗯。”秦甦点头,“其实我们商量的差不多啦,”她指了指玻璃,“我们把名字写在上面,好不好?”

石墨偏头,看了眼玻璃雾,“叫石雾好不好?”

“”秦甦严肃地板起脸,“不要把那么多大自然的元素加在名字里,我们说好要起笔画简单好听的。”

“行。”笔画是有点多。

“我们写下心里的儿子女儿名字。”

想想也是,每天一个人一个名,弟弟妹妹姐姐都没叫明白。石墨点头:“行。”

“一、二”秦甦准备数三,他们转身写,又怕石墨写的自己不满意,拽住石墨交待道,“我们不要起让别的小朋友嘲笑的名字,比如某些耳熟的品牌。”

石墨:“”

见石墨黑脸,秦甦憋笑地转过头,竖起手指,“一、二、三!”

指尖划开水珠,外头光线透来,像给名字照进了生机。

石墨指尖按在车窗,就顿住了。

他认真想了想儿子和女儿,确实如秦甦所说,不真实。他和儿子具体相处不过两日,笨拙地换过一次尿不湿,还没学会。

他问过石峰,为什么给他起石墨这个名字。

爹很不靠谱,说满月酒那天和莫蔓菁吵架,弄泼了爷爷桌上的笔墨,把她白裙子搞成黑裙子。她哭着说裁缝特意给她缝的,做完这条就金盆洗手了,结果被这墨水给毁了。于是给他起了石墨,纪念那条裙子。

石墨听完转身就走,咬牙绝不让父母接手取名的活。

孩子的名字总寄托着父母亲零零碎碎的心思、稀奇古怪的故事,具体孩子想要什么呢?

石墨垂首思考,试问自己,他要什么?

身后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了——

“好了没?”

“嗯?”

“咳咳咳!”

“你不会在偷看吧!”

石墨深吸一口气,飞快写下:“好了。”

秦甦弯眼,“三、二、一!”

她一转头,石墨抄着手,一早就皱眉把她的名字看光了,“你没按照我们说好的起?”

她写的石笑、秦好,这看起来都像女孩儿名。

“石笑是儿子?”

“嗯。”石墨严严实实挡住窗户,秦甦来回摆首,也没能看清,“你干嘛不给我看?”

石墨无奈地撇嘴,头一偏,露出了秦颂、石弈。

秦甦捂住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眼睛热乎乎的,“你真按照我刚取的写了。”

石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心里很不痛快,又像甘之如饴,“我不这么写,你也会按照这么起的。”

秦甦吐吐舌头,“我哪有这么霸/权/主义。”

“我很喜欢这对名字。”他冲窗户努努嘴。

秦甦担心:“儿子的名字会不会女气?”

“很好啊。”谁会不喜欢笑呢?石墨看着随重力下坠花糊的字,笑着问,“怎么想到的?”

“一男一女凑一个好,‘好’,什么都好,开开心心就是好。”她越说越喜欢这个简单的字,“‘笑’嘛,开开心心就是笑。”

“好!就这样。”石墨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用印了个戳,“这双名字比我们之前想的都要好。”

好,笑,好笑!

“真的吗?”这是从麻辣烫店里跑出来的这几秒,她临时想到的。秦甦不敢相信真的好吗?“不是我的霸/权/主义?”

石墨扑哧一笑,“如果是,那也是我主动臣服霸/权/主义。”

回去路上,秦甦怕他被剥夺命名权不满意,生孩子也没体验,取名也没他的份,他这个爸爸体验感太差了,于是胡说八道地找补道,“其实呢,石泽当然很好听啊,但要为孩子的事业着想,你想,万一他以后特别红,用自己名字注册品牌不容易。”

石墨失笑,“知道了。”都听你的。

凌晨两点,石墨到客厅看了看宝宝。

石笑哭了,娃啼声闹开,月嫂正抱着宝宝在客厅晃荡,哄他。他接过儿子,抱了会,跟他说了会人类的语言,直到里面秦甦叫他。

“好了吗?拉得厉害吗?”石墨快步进房间,查看秦甦的脸色。

她两小时拉了六趟了。

“唔”她痛得动都不能动,虚歪在床尾,“拉倒是还好,但菊花好痛。”

就像被炸弹炸了。

“让你吃这么辣。”他说着要揉,被秦甦打开手,“不要,我要给它一点时间呼吸不辣的空气。”

他只能跟着躺下,抱着她,下巴磕在她肩上。

她问:“睡着了吗?”

石墨摇头:“没,等会你好点了,我再去看一眼石笑。”

“哈哈,”秦甦笑,“你这就叫上了?还没通过家庭会议呢。”

“家里就我们四个人,你我同意,孩子未成年时,父母是监护人,我们替他们投赞成,所以,”石墨亲亲她的额角,“全票通过。”

秦甦无语失笑:“你这才是霸/权/主义!”

石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给秦甦揉着肚子,月嫂跑调的儿歌隔着门,也哄着了爸爸妈妈。

秦甦犯困,但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心知等会少说还有一趟。

他手搭着,能感觉肠蠕动,问她:“要不要吃药?”

秦甦摇头,“再看看吧,刚刚拉空了,感觉没什么了,”她按住石墨的手,揉了揉肚子,“我的肚子不紧致了哎。”

“你这不还没产后修复吗?”

“万一修复后也松垮呢?”她有些不敢照镜子,陆女士也不让她束腰,说伤,害她每回提裤子或是洗澡,心里都要难受一下。

“那我也喜欢。”

“骗人。”

“真的。”

“会喜欢一辈子?”

“会。”

“啊!”秦甦夸张地摇头,“男人果然是骗子。”

石墨懒洋洋地说,“男人是骗子,女人也是骗子。”

“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

“不敢,”他低笑,“我的意思是,谎言和爱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