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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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斯九从楼下的进口超市买了吕濡说的卫生棉,回去的路上想了想,又折回去买内裤。

导购问尺码时,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导购笑说难得有丈夫能这么清楚记得妻子的尺码的。

严斯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一时没办法解释这个误会。

吕濡一年四季的衣服,从外衣到内衣,几乎都是他亲自挑的。

她的尺码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他为什么要亲自挑,严斯九也说不太清楚。

三年前他在云城处理完吕濡母亲的后事,把吕濡接回严家。当时小姑娘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就跟他走了,里面大半还都是书,衣服自然没几件。

他是最清楚的。

到严家后,正赶上席景瑜生了场病,家里有些乱。

有一次严斯九回家,看到吕濡在后院洗衣服,细细的手腕吃力地拧着衣服上的水,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的发红。

当晚各大品牌方就上门给吕濡量体,之后四季衣服同严斯九一样,按时送来。

同时,家里张姨等人也全部改口称呼吕濡为小姐。

严斯九当时想法很简单,既然是他把小姑娘接回来的,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麻烦也没辙,吕濡只要还在他家一天,他就得管她一天。

谁让他把人带回来的呢-

吕濡看到袋子里的内裤时,没忍住脸红了。

严斯九问她需要买什么的时候,她想过内裤,但打字实在羞耻,最终还是放弃了,准备凑合一下,忍到回家。

没想到他竟然给她买了。

整理好自己,吕濡从卫生间走出来,脸颊上的绯色在冷白色调的灯光下有些明显。

严斯九难得没有调侃她,只叫她去沙发里坐。

吕濡没动,她今天练车,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严斯九有洁癖,她怎么好意思直接坐。

犹豫了一下,她问严斯九什么时候回家。

严斯九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刚叫了外卖,挺出名的药膳粥,补气补血的,比较适合她,就说吃完饭他们再回去。

“坐啊,站着干嘛,你肚子不疼了?”

肚子自然还是疼的,只是没之前疼的厉害,吕濡心中发窘,磨蹭了一会儿才问严斯九有没有衣服可以借她换一下,她想洗个澡。

严斯九愣了下,抓了抓后颈,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去了衣帽间。

这边他不常住,衣服不多,挑来挑去,只有系带的睡袍适合吕濡穿。

他又找出一套新浴巾,一并拿给吕濡。

隐隐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严斯九的注意力忽然就有些难以集中,耳机里助理徐川正与他核对明日行程,重复了两遍,他才听清,嗯了声挂断电话。

水声时有时无,暖黄的灯光从磨砂玻璃门上映出来。

小哑巴在里面洗澡。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就让他有些燥热。

他直觉自己的这个反应不正常,但又搞不清为什么。

都他妈怪卫礼,天天鼓动他找女人,还有明豫,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搞得他像是欲求不满。

“操……”

严斯九暗暗骂了一声,揣起烟盒去阳台吹风。

吕濡洗完澡出来后在客厅没看见严斯九的人,稍稍放松了些。

严斯九的浴袍对她来说太大了,就算系紧腰带,稍微动一动,领口那里也容易松开。

吕濡小心掩了掩衣领,在沙发里坐下。

也许是折腾了一天太累了,也许是药效彻底上来了,她没坐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歪倒进沙发里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吕濡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费力勉强睁开,眼前也是一团白雾,她想回应,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像是被梦魇住,醒不过来。

挣扎中,她感觉脸颊碰到了什么东西,有点热,还有点软,当她还去探究时,那东西又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困倦淹没,彻底陷入梦乡。

等吕濡真正一觉醒来时,已是凌晨。

屋内幽暗,只有稀薄的月色沾满纱帘,映出清浅的微光。

吕濡在昏暗中望着天花板,大脑是懵的,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缓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慢慢运作。

身上盖着柔软蓬松的被褥,吕濡习惯性地将下巴埋进被子里蹭一蹭,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漫卷过鼻尖。

吕濡登时怔住。

严斯九的味道……

吕濡欠身,借着月色看清了室内的陈设,最终确定自己睡在了严斯九的床上。

她怎么睡在这儿了?

是严斯九把她抱过来的吗?

似乎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黑暗中,她的心跳无处遁形。

吕濡忍不住悄悄将脸埋进被中,然后被浓郁的男人气息烘出一脸羞红。

被子柔软贴在身上,气息绵密无孔不入,她忽然生出一种被严斯九抱在怀里的错觉。

这太要命了!

吕濡没能抵住这巨大的诱惑,侧身把脸贴在枕头上,拥着被子,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柔软的迷梦中。

就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防线这种东西,放松很容易,绷紧就比较难。

吕濡只偷偷放任了一小会儿,可之后再想若无其事面对严斯九,就没那么容易了。

打开门,外面悄无声息,吕濡下意识放轻脚步。

客厅光线暗淡,只沙发边亮着一盏落地灯,吕濡走过去,看到沙发里躺着的人。

暖白的灯光落在熟睡男人的脸上,无声的诱惑在空气中蔓延。

吕濡轻易被蛊惑,一步步走到沙发前,悄悄蹲下。

男人眉目舒展,呼吸沉稳,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生动此刻都归于平和。

这是吕濡第一次可以这么大胆又仔细的看他。

看他额头的细纹,看他眉间不起眼的咖色小痣,看他下颚隐隐冒出的青茬……

她揪了揪胸口的衣服,让急跳的心脏缓一缓。

怎么办呢?

这个男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啊……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把他据为己有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她不能。

他是日月同辉的星辰,是山间不羁的风,是翱翔九天的雄鹰……

他是耀眼的,也是自由的。

她可以仰望,可以窥视,但她不能据为己有。

自私地用一纸婚约将他困于身边,她做不到,也舍不得。

吕濡蹲在沙发边痴痴看了许久,也许是太过出神,都没注意到沉睡的男人什么时候眼睫轻颤几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幽幽灯光下,少女红唇嫣然,乌眸迷离,盈盈脉脉,似不可语。

严斯九睁眼看到吕濡的一刻,不太能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刚才还在梦里对他发脾气的小姑娘,怎么一眨眼又出现在眼前,还这么乖。

他没有动。

吕濡也没有动,只轻眨了几下眼,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悄然静止,两人隔着清幽的光束,无声对视。

两道视线缠连在一处,分不开,扯不清……似有若无的暧昧在这沙发一角处悄然滋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动了一动,打破了这凝滞的暗昧。

空气重新在两人之间涌动。

吕濡从迷蒙中惊醒,慌不迭低下头,及时藏住眼中早已失去的方寸。

严斯九半撑着沙发欠起身,光线转移到身后,眼中的旖旎倏然藏匿于暗色中。

你醒了?

吕濡垂眸看着沙发的皮质纹理,嘴唇微动。

严斯九却也看懂了,轻轻嗯了声,神思渐渐回归。

又静了几秒,严斯九清醒过来,坐起身,拽住吕濡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怎么不叫醒我?”他问。

声音里带着残存的睡意,微微有些哑,却很性感,在昏暗的夜晚里格外迷人。

吕濡顺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腿麻,差点摔倒,幸好严斯九还没松手,一把将她拽住,但可能是力度没控制好,吕濡被扯着扑进他的怀里。

电光火石间,吕濡隐约感觉自己的脸擦到了一个软热的东西,但是太快又太轻了,她根本没法分辨是不是错觉。

鼻尖撞上硬挺的胸膛,蓦然一酸,泪意上涌。

严斯九半抱半架着怀里的柔软身体,全身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热意迅速从小腹窜起,喉结迅速滚动数下,口干舌燥。

生理反应来的太快了!

严斯九心惊不已,不合时宜地升起一个念头——

小哑巴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喝醉那次,他抱她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今天就出乎意料,感觉格外强烈。

严斯九暗暗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把人从身上托起来,半开玩笑道:“小哑巴,你故意的吧?”

吕濡又慌又乱,窘迫异常,几乎是连滚带爬挪到一旁,捂着酸痛的鼻梁用眼神为自己辩解——

才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拽我的!

严斯九看着她含羞带嗔,泪眼盈盈,心神忍不住就是一荡,轻佻的话脱口而出:“是我被占便宜,你哭什么?”

他笑得轻佻,桃花眼里闪着诱人的微光。

吕濡脸腾得一下红到脖子根,根本无力招架,憋了半天只好顾左右而言它。

【我没哭!】

严斯九忽地倾身凑过来,抬手用指骨在她眼尾处蹭了下,轻笑:“那这是什么?”

修长干净的手指上染了一点水光。

强有力的证据,让吕濡哑口无言,被他蹭过的地方荡开一抹酥麻。

男人得逞般坏笑,指尖又在那绯红的脸上点了点。

“羞不羞,嗯?”

吕濡实在承受不了心脏被强压,丢给他一句“你烦不烦”,几乎是落荒而逃。

严斯九闷笑着倒进沙发里,视线追着那个包裹在自己睡衣下的玲珑身段,稍许,抬手用拇指蹭了下唇角。

两次意外,倒让他记住了那温软的触感。

怎么能这么软?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