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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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水快到跟前了,神情瞧着极为焦灼,柳蕴朝他打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他惊愕地驻了足。

柳蕴抱冬葵进了家门,冬葵忙从他怀里下来,扬起脸,任由柳蕴伸手替她擦干了泪儿,“你我做夫妻”

夫妻二字让柳蕴收手的动作一顿,确然,他若娶了冬葵,两人就是夫妻了,“是。”

冬葵再问,“是那种一辈子待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的夫妻”

要是和哥哥做夫妻,她要做这种

柳蕴倒是没吭声,她就又问了一声,“是么哥哥。”

那一刻,柳蕴觉着自己有些冲动,以他的状况,倘若有一日朝堂发现了他,祸患也就来了,冬葵是无辜的,不能将她牵扯进来,不若算了。

思及至此,他退了一步,犹豫的神色落入了冬葵眼里,冬葵误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有些慌张地拽住他的袖子,“不用回答了,我愿意和哥哥做夫妻”

眼巴巴的样子就这么让柳蕴改了主意,将适才的忧思压在心底,屈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就说定了,你且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是不是”

“是,我是要去看看那只眼如何了,可别说跟着我的话,你在家好好地待着,不然真不要你了。”柳蕴唬她,她也就不敢动了,目送柳蕴离了家门。

宋平水已在门外等了许久了,见他出来,哎呦一声,“我说这小姑娘性子烈吧,你还偏要养,我将去瞧了,那只眼没大事,就是会留些疤,少不得得赔着银钱。”从袖子里掏出银钱递给柳蕴,“拿着吧。”

柳蕴就瞥了一眼,提步往前走了,“你收着,我这里有。”

“真有”宋平水道。

“真有。”

宋平水见他如何都不愿收,只得塞回了袖子里,两人到了医馆,大堂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伤了眼的男人躺在榻上吭哧吭哧地喊疼,柳蕴往屋里瞥了一眼,回身瞄见墙角有根棍子,拿起来握在了手里。

宋平水“拿棍干什么”

柳蕴已经进屋了,众人见他过来,议论声一顿,那男人顿时撑起身子起来,气势汹汹的,正要破口大骂,柳蕴抡起棍子抵在了他脸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且问你,你同我未婚妻说什么了她回家哭得眼泪都止不住,还哭着说不活了,我费了许多力气才阻止了她,你且说出来,我好回去宽慰她,否则她再闹起来,我一时看不住,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定捆了你去见官”

一连串的质问,语气且还发着狠,那男人连一声都没法插,直接懵了,其余人也懵了,什么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还受了这么大委屈

棍子抵得男人脸疼,柳蕴面上冷光闪过,阴翳的目光蛰得男人身子一缩,“不承认了我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我那未婚妻素来胆小得很,定是你欺负她狠了,她才戳了你的眼。”

男人伸长手臂,“不,不是”

其中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柳蕴的未婚妻指的是冬葵,宋平水没反应过来,太想问一声,“不是,随烟,冬葵是冬葵,你未婚妻是你未婚妻,两人有什么关系”又一见这么场景,愣是憋住了,他不问,有人就不明白地问了,柳蕴轻描淡写地答,“我未婚妻就是被我养在家里的柳冬葵。”

众人“哦哦”

偷偷凑一起议论,“果真养了当妻子的”

注意力很快被转走了

那男人又是疼又是急,指了指自己眼,“她戳了我的眼”

“你说了那样令她伤心的话,她不该戳你么”柳蕴冷笑着扔了棍子,“这一次便罢了,她不想提,我便不问,倘若还有下一次,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那男人只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庄稼汉,柳蕴虽也穷,可已经考了秀才,到底读过许多书,倘若有一日中了举人,对付他起来倒也简单。男人被自己的臆想吓到了,直到柳蕴出了门,也没敢让他赔自己的医药钱。

宋平水一脸复杂地跟上柳蕴,嘴里蹦出一个个问题,“冬葵何时成你未婚妻了”

“不久前。”

“你何时和她说的”

“不久前。”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赔他钱吧”

柳蕴停在一家衣饰铺子前,似笑非笑地瞥来一眼,“给了他钱,我拿什么娶柳冬葵”

宋平水“”

他分明是火急火燎地来救场的,本以为伤了别人,柳蕴该着急,银钱定也不够,他匆匆带着银钱来,没成想结果就是他和柳蕴这两个大男人进了衣服铺子,为冬葵买衣服

他抹了把脸,极为真诚地说道,“随烟,咱俩是男人,哪里知晓女子家的衣饰是好是坏,还是回去,让她自己来买吧。”

“倒也在理。”

两人回了巷子,进家门前,宋平水的脑子彻底接收了柳蕴与冬葵要成亲的信息,一脸欣喜地说,“你成亲,我可要好好想想送你什么礼物,对了,成亲事情繁琐,你若愿意,我替你跑腿办了吧。”

成亲确然需要准备许多,但柳蕴这里不一样了,他道,“你等一下。”进了门,没过一会儿又出来,将银钱递予宋平水,“我只有这些钱。”

花了这些,就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了。

见宋平水又要往自己袖子里掏,柳蕴摇头道,“你的钱是你的,与我无关,我亦不会借不会用,这些钱足够为冬葵置办东西了,我自己裁身红衣就成了。”

宋平水有些瞧不清柳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极为欣赏与喜欢眼前这个青年,便笑了一声,“成,你且放心,我定替你置办得好好的。”

柳蕴亦笑一声,“麻烦了。”

宋平水挥手离开。

柳蕴回身,朝门后喊了一声,“出来。”

偷听的冬葵慢吞吞地走出来,垂着头的模样明显知道自己理亏,柳蕴难免笑了一声,“不吵你,别担心了,那只眼解决了。”

“嗯嗯,那我”冬葵扑上来抱住他,“等着嫁哥哥”

柳蕴抱她回家,“好。”

成亲一事,说是让宋平水帮着办,柳蕴也没偷懒,两人一起商议,反倒是当事人之一冬葵不知道做些什么,隔壁的杜三娘觉着好笑,“不是你成亲么怎像个没事人一样”

“哥哥说,不用我管。”冬葵道,这样的回答换来杜三娘的一声叹息,“你可真是好命。”

冬葵抿唇,一脸认真“我也这么觉着,哥哥那么好,只要我与他做夫妻”忍不住灿灿地笑了。

杜三娘“你不必这么直白。”

满心的嫉妒。

似是因为她的话语,冬葵也觉着自己该做些什么了,特意等到柳蕴回来,笑着问,“哥哥,有我能做的事么”

“没有。”柳蕴将买来的东西递予她,“喜欢么”

“喜欢。其实哥哥不用问我,哥哥买的,我都喜欢。”

买的都是她用的物品,宋平水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买,都是宋平水的夫人买的,宋夫人目光极好,又掂量着价钱,买回来的东西,冬葵都十分喜欢,“哥哥不买东西么”

“我不需要。”

再不让冬葵多问了,等成亲的物品都置办好了,两人挑好了日子,柳蕴初来没多久,认识的也就宋平水几个读书的,再者便是邻里,宋平水替他发了喜帖。

成亲那日,是个极好的天儿,场面有些简单,但冬葵从早上欢喜到了晚上,可能太过紧张,进喜堂时披着红盖头,路都走不好了,堂里传出笑声,柳蕴摆手,“别笑了,再笑,连敢进都不敢进了。”走到门口把冬葵抱进来,冬葵恨不得让他抱着拜完堂。

之后,冬葵被送进了洞房,柳蕴被宋平水他们被灌了几杯酒,见他双眼似是醉意浓浓,也不敢多闹,连连祝贺几声,便纷纷离开了。

将才还喧闹的院子静了下来,冬葵葵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不敢动一下,柳蕴适才还一副醉样子,这会儿走进来时目光清明,合着刚才是装的,瞧冬葵一动也不动,走到窗前叹了口气,“只告诉你不能揭红盖头,又没说不能动,饿么”

冬葵有些委屈地回,“饿。”

柳蕴挑开红盖头,露出冬葵一张小脸,冬葵抿着唇冲他笑,酒窝想沾了蜜汁儿,他不由侧头咳了一声,“下来吃饭。”

将备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冬葵填饱了肚子,瞧着柳蕴收拾碗筷,“哥哥不饿”

“我吃过了。”柳蕴回身眯了眯眼,“既然你我已经拜过堂了,便不能喊哥哥了。”

冬葵一怔。

这一怔,像是过了许久时间,柳蕴挑了挑眉,“不知道该喊什么”

冬葵忙道“夫君。”

要冬葵喊的是他,等冬葵喊出来,他也怔了一下,不过须臾间,很快恢复如常神色,佯装无事地捡起床边的红绸子把玩。

冬葵红着脸,瞧他玩红绸子,也忙把把红绸子的另一端握在手里玩,而后又觉着红绸子也没什么好玩的,就道,“我该回去睡觉了。”

下了床,扯着红绸子就走,柳蕴在她身后,瞧了瞧手里的另一端,跟了上来,冬葵走到自己房门前,回头,还羞怯着,“夫君,那我休息了。”

推门进去,屋里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本就羞得慌张不已,乍一瞧不见,差点没摔倒,好在柳蕴捞了她一把,她落在柳蕴怀里,觉着这个怀抱与以往任何一个都不一样了,她听着自己心跳声,“夫君怎么进来了”

“你拉进来的。”柳蕴点了灯,扬了扬手里的红绸子,冬葵哦哦地明白过来,把另一端递给他,“夫君拿好。”

柳蕴接过放好,“还未洗漱,等洗漱了再睡。”

一通忙活,冬葵洗漱完毕,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只露了一张小脸,好半响才不好意思地要求,“夫君,能晚会再走么”

不知怎么地,冬葵觉着自己对柳蕴的感觉变了,以往喊柳蕴哥哥,倒不是非要黏他,如今成了夫君,尤其想黏他了。

柳蕴不知这些,但听她这么说,也就坐在了床边,“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嗯”冬葵甜甜地笑。

柳蕴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酒窝,冬葵一愣,笑得更开了,“夫君可以再戳一下。”

“不了。”柳蕴克制地收回手,替她捏了捏被角,她却睁着清亮的双眼,没有一丝困意,柳蕴耐不住,俯身啄了她一下的额头,她惊了好一会儿,突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柳蕴“”

柳蕴忙起了身,他也是被自己惊到了,踱了几步,见冬葵还蒙着被子不出来,咳了一声,“我出去了,你把头露出来。”

冬葵像没听见,柳蕴怕她憋坏了,俯身拉她被子,拉下一一角,冬葵突地扬起头,温热的唇落在了柳蕴下巴上,“还给夫君”

又钻进被窝不出来了。

柳蕴“”

“记得露头,可别憋坏了。”匆匆出了屋。

两人人生中唯一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