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咸鱼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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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孟觉得自己离死亡好近。

乌大狗明明一动没动,可陆孟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中,已经死去活来了好多次。

虽然说她不怕死,只怕痛苦,死到临头也不是不能一咬牙一蹬腿就认了。

但这么死有点太窝囊。

这事也不能怨她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乌大狗的手中还提着长剑,随便一下就能送她归西。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向不主动开口的系统竟然开口了。

“快跑吧。”系统说。

陆孟也想跑呀,可她往哪儿跑呢?她已经没有跑的力气了。

再说她能跑得了吗,乌大狗杀她根本不用追,把手中那把剑扔出去,陆孟的脖子就会像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血溅三尺。

所以陆孟没有动,她瞪着乌大狗,觉得自己肯定是活不到大结局了。

陆孟的脑中想了很多的说辞,但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在早古虐文男主角的认知当中,这种做法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在他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了好多次,却在关键时刻被这个女人放开。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陆孟现在但凡敢说一句话,都是雪上加霜。

所以陆孟就只是安静地躺着,向一个等待审判的将死之人。

但她心里又不甘心又很委屈。

凭什么她不给男主角挡刀,就要去死?就是错的?

陆孟在无声的危险之中呼吸越发地急促,直勾勾地盯着乌大狗,确切说是他手中的长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孟觉得她的脸都被夜风吹冷了,乌麟轩突然间动了一下。

他一条腿能站这么长时间,纯粹是意志力撑着,他现在也已经彻底成为强弩之末。

陆孟见他动了,也突然间像一条鱼一样弹动了一下。

然后嘶声喊道:“你发过誓的!”

陆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而且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

她就是不会为他而死,无论因为什么都不可能。

所以陆孟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不久之前,乌大狗才混着真心吐露出的那句誓言:“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对她动杀念。

陆孟喊出来之后,一错不错地盯着乌大狗,她甚至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好不好用。

乌麟轩手中撑着长剑,双耳嗡鸣,喉间一阵一阵的涌上腥甜。

他从没有伤得这么重过,从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他已经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了,如果再迎来一波追兵……他会在这个“阴沟”里头翻船。

但他现在却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在生死关头被放开,他彻底看清了他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彻底看清了他所谓的感情有多么一厢情愿。

他用这短暂的时间细细回顾了一遍,两人从成婚之后的所有一切。

他那些自以为的“被爱”,在这生死时刻彻底被血淋淋地扒掉了虚假的外皮。

是他先动了欲念。

是他先动了心。

是他反复的挣扎,反复的身不由己。而她除了求自保的时候,会哄他,从没有明确地对他说过喜欢。

乌麟轩甚至想起了,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她只求平安终老,甚至不介意他娶其他的女人。

乌麟轩以为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只是其他目的的托词而已。

可是到这一刻,冰冷的夜风贯透他的胸腔,他才明白那都是真的,是实话。

是他多疑多思,从头到尾误解了,她确实只求自保,从没有奢望过他的感情。

她真听话,从成婚的那一夜开始,就在乖乖听他的话。

只取用他府中金银,从没奢求过不属于她的。

乌麟轩撑着长剑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了,他看她怕得要死,听她喊出一句:“你发过誓的!”

是啊他发过誓。

乌麟轩看着这个女人,这个连跑都不敢的女人,像看着自己卑微又丑陋的欲望。

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他乌麟轩绝对不能被这样的女人所左右!他绝不会再纵容自己一丝一毫。

他不会杀她,对于乌麟轩来说,喜欢的难以自控才会想要杀她,来逃避,来抹消这种失控。

而现在他不会杀她了。因为乌麟轩认为自己绝不会再失控。

他俯视着陆孟,眼神当中空荡荡,只余一片冰冻三尺大雪纷飞的莽原。

“滚。”乌麟轩抬起长剑指着陆孟,动了动嘴唇,声音如同被砂纸搓磨过一样的哑。

“滚!”伴随着他的低吼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着这个字,乌麟轩觉得整个人一空。仿佛他胸腔之中所有不该属于他的情愫,都随着这一个字彻底吐出来了。

这才对。

这是乌麟轩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

陆孟上一刻还怕的要死,以为乌大狗就要发狂把她给杀了。

可是乌大狗骂完了让她滚,陆孟还没等开始滚,乌大狗就倒下了。

他手里还拿着长剑,陆孟一看他倒下的那个姿势,搞不好他自己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而且胸口的匕首还插着呢,谁也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就这么直直地拍下来,就算这匕首的位置不致命,把匕首拍进胸腔肯定更严重。

陆孟躺了这么一会儿,蓄积了一点力气,连忙从地上弹起来扑上前,接住了乌麟轩的头,没让他直接磕在地上。

两个人倒在一起十分的狼狈,陆孟从乌大狗的手中把剑柄抠出来,扔远了,这才抱着乌大狗躺在地上。

自己喘的像一条死狗一样。

“好了,不用跑了。”陆孟跟系统说:“快检查一下他的状况!”

“你命真大。”系统说。

陆孟躺在地上,胳膊圈着乌大狗的脑袋,自己也觉得自己命大。

系统很快又说:“腿二次骨折,身上多处剑伤,高热不退,伤口感染,匕首有毒。”

陆孟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匕首有毒,立刻喊了一声:“什么?!”

前面那些伤都肉眼可见的,匕首怎么还有毒啊!

这也太狗血了!

不过陆孟很快就想起来,原女主给男主角挡的那一刀,就是因为有毒,然后余毒未清身体才越来越垮……

这剧情可真是绝了呀,他们都已经被追到深山,这都能硬补上来。

“有一句台词,刚才忘说了。”

系统说:“本次台词是:王爷,你快走!不要管我!台词捕捉时间为一炷香。”

“台词捕捉失败,宿主无法发言。”

陆孟:“你刚才忘……”你刚才忘说了关我什么事?!

然后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陆孟很快又一想,要是刚才挡刀的时候系统把那句台词发布了,她要是喊出来,那不就是她必须挡了?

所以陆孟没有再骂系统,而是脑中和系统沟通。

“这中的是什么毒?”陆孟说:“对身体有没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系统:“毒肯定对身体有影响,照现在这种情况看的话,没有办法延缓毒性发作,明天早上就死了吧。”

陆孟:“……那怎么延缓啊?这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解药,就像那个树叶的功效差不多的?”

“宿主,我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系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功能,还得宿主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他都快死了!”陆孟在脑中说:“他死了你的世界和你的事业就崩了,你不怕主系统罚你吗?”

系统:“随便吧。”

陆孟:“那我也随便了。”

她躺在地上,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过很快陆孟又起来了,把乌麟轩的头放在一边,挣扎着起身。

没办法,她虽然死到临头可以去死,但不能还没死的时候等死。

求生欲让她爬起来,颤抖着,咬牙去搜那些尸体。要知道陆孟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直面过尸体。

连小动物的尸体都没有触碰过,何况是人的,还是惨死的人。

可她现在必须逼自己去搜一搜,因为乌大狗快死了。

陆孟不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为他挡刀,可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他见死不救。

这些人带的匕首上面有毒,说不定也能带着解药,或者是其他的伤药。就算不对症的话,能延缓个一时片刻,追兵都已经来了救兵还会远吗?

当然如果下一波来的还是敌人,那就真的是老天要他们死了。

于是陆孟哆哆嗦嗦地去翻那些尸体,翻了一会儿就扑到旁边干呕。

吐完了之后又回去继续翻,她这辈子没遭受过这种精神的折磨,翻到最后的时候她都麻木了。

过了今夜,她也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到最后陆孟的收获是两个小瓶,她在脑中问系统这些是什么药。

系统说它不知道。

陆孟回到了乌大狗的身边,不敢随便地搬动他,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贸然挪动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陆孟半跪在他身边,拿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蹭干净了之后把小瓶子打开,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

可是陆孟迟疑了半晌,也不敢真的把药给乌大狗喂下去。

如果是解药的话还好说,如果这些刺客带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那不就是直接把乌大狗给杀了吗?

陆孟不敢打这种赌,不敢用乌大狗的性命做赌注。

风越来越凉了。夜也越来越深。

陆孟非常的害怕,她怕鬼啊!可现在她的周遭全都是尸体。

但她不能离开,跪在这里又不知道怎么办,到最后还是把那些药丸都塞回了瓶子里。

脑中问系统:“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系统说。

陆孟又问系统:“匕首上有毒,那……那匕首插的地方,是要害吗?我如果拔下来的话他会不会死?”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是要害。拔下来应该不会死,反而流血,可能会冲散一些毒性。”

陆孟也就是这么想的,她跪坐在毫无知觉的人身边,抖着双手摸上了他前胸的匕首。

陆孟闭上了眼睛,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双手抓住了匕首朝外一拔!

一直昏死的乌麟轩闷哼了一声,竟然倏地睁开了眼睛,和他第一次在树坑里面醒过来的时候一样,锐利如刀戒备满满。

他盯着陆孟好像随时能够暴起,可陆孟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眼神。

抬手抓着他的衣襟,使劲扯了一下,把衣襟扯到了胸口的伤处以下。

然后低下了头,嘴唇对准了他伤口的位置,开始吸血。

把那些毒血吸出来,这是陆孟能够想到的唯一延缓乌大狗死亡的方式。

但这真的是非常的难以忍受,鲜血在口中的滋味陆孟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她把那些血都吐在地上,再度低下头,吸了一口再吐地上。

在脑中问系统,毒有没有减轻。

系统这一次还算配合,一直在根据她的动作告诉他,毒血清除之后,乌大狗中的毒确实少了一些。

陆孟整整吸了十几口,乌大狗的伤口短时间都不出血了,她才堪堪停下,然后一阵干呕。

生理性的口水,让她把口里的血腥吐的还算干净。

陆孟呸呸吐了好一会,这才抹了抹嘴看向乌大狗。

他竟然醒着。或者说只是眼睛睁开,眼神和精神都很涣散,像之前在树洞的时候一样。

陆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那么烫,真得好烫啊,这样烧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傻子?

可是陆孟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之后开口说了那句台词:“王爷,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脑中叮的一声,台词提示捕捉成功。

系统:“……宿主牛逼。”都这种情况了还能趁着男主角神志不清,见缝插针地补台词。

今天晚上经历得太多了,现在陆孟整个人在害怕和崩溃的边缘游走的时间久了,很麻木但又很清醒。

陆孟把乌大狗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躺在了乌大狗的身边,避开了他的伤处轻轻抱住了他。

希望救兵赶快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夜色越发浓重,夜风带动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响,从凌迟的刀刃,变为了一声声催命的鼓点。

催的是乌麟轩的命,也是陆孟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孟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她把自己沾染了鲜血的那一层衣服给脱了下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的周遭都是横七竖八已经僵硬的尸体,陆孟真的好疲惫,她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可陆孟根本不敢昏死。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脑中问系统,乌大狗的状况怎么样。

自然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可把毒血吸干之后,毒性的发作没有那么快了,还能再熬着等一等,说不定援兵很快就来了。

就在天边泛起一点白,林中也渐渐能够轻易视物的时候,陆孟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而且口干舌燥得厉害。

她在地上根本躺不住了,撑着手臂起身,这才借着细微天光,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血,干涸的血迹硬邦邦的,乌大狗身上也都是。

不过至少他们都没死。

救兵依旧没有来,追兵也没有来,陆孟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可她又不能贸然的挪动重伤的人。

他这一夜凝固的伤口,如果乱动的话肯定会再度流血的,他有多少血也经不住这么流。

陆孟按着自己的头,起来之后准备去周围找点水,再找一找有没有那种刺淮的树叶,聊胜于无。

乌大狗又失血又发高热这么久,肯定急需补充水分,而且陆孟也实在是又渴又头疼。

陆孟起身,好歹躺了一晚上她现在有行走的力气,可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走不了直线。

陆孟在脑中问系统:“我这是怎么了?是被传染了风寒吗?”

可是陆孟摸她自己,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发热。

系统说:“你没有得风寒,你只是昨天吸毒血的时候不小心咽了一点,中毒了而已。”

陆孟:“……操。”

“放心吧不严重。”系统说:“不致命。”

陆孟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系统也不说话,陆孟和它好几个月都没有昨天晚上说的话多。现在正是“两看相厌”。

陆孟不敢离太远,在林中走了一段,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朝着草木茂盛的地方走。

她的运气还不错,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水声。

陆孟边走边脱了一件衣服,准备像昨天一样,把这件衣服弄湿之后,把水带回去。

可是等她走到了溪水边上,她的头疼得越来越严重,眼前甚至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陆孟看到了一条小溪,掩映在绿植的后面。她朝着溪水边走过去,跌跌撞撞,不小心绊在一个石块上,摔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衣服落在了水中,水流把衣服带走了,但是陆孟没有力气再去抓回来。她强撑了一晚上,此刻再也起不来,连回头看一眼乌大狗的方向也做不到了。

陆孟意识开始涣散,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好像有人在叫她——王妃。

去他奶奶的王妃。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王妃过得像她这么惨,陆孟想回家。

回她自己那个家。

哪怕她的父母都已经重组家庭了,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去哪边都格格不入。

可她至少还有一个自己买的小窝,还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奶茶的店不大,但能够支撑她想要的很多东西。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一个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不用像乌大狗那么好看,甚至不用有出息。只要性格温和待她好,在她夜里怕鬼的时候能陪着她,不需要她彻夜点灯就好了。

这要求多简单呀。

然后陆孟就真的回去了,只不过她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家,正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王妃。

“王妃,醒一醒,先把药喝了……”

“王妃!”

陆孟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样,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摆设,涣散的眼神凝落在她床头不远处摆着的黄金凤冠上。

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梦,是梦啊。陆孟心里告诉自己,然后用指甲硌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疼。

大爷的,回去了才是梦。

这操蛋的人生。

陆孟被扶着起来喝药,靠进辛雅柔软的怀抱当中,陆孟把脸埋在她的36D里面,治愈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疲惫。

好一会儿陆孟有些闷的声音从辛雅的怀中传来:“王爷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王爷醒过来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太医说了,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后顾之忧。”

陆孟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虽然她醒了但是好累。

辛雅把汤碗放在床边的小案上,抬起手摸了摸陆孟的头发。

在她的眼中王妃还是个孩子,那天他们没能离开猎场,就被二皇子的人拦住了。

二皇子的人在找建安王妃,没有找到,第二天早上才放他们走。

辛雅一回来,才知道出事了。建安王和建安王妃在回城的时候半路遇袭,失踪了。

而那天遭遇杀手拦截的不只是建安王,连当今圣上也显些遭毒手。

再加上猎场当中死了非常多的世家公子,整个皇城一团乱。

辛雅手中有建安王的小印,她调动了所有的死士,还有王府当中的侍卫,去寻找建安王和王妃的下落。

风曲国王子殷林栩得知了建安王妃遭遇劫杀失踪的消息,把踏雪寻梅送到王府之后,也带着人手加入了搜寻。

而陆孟本身的佣兵小团队,那天晚上确确实实把岑家的二公子岑溪世从泥里扒了出来,活着带回来了。

可他们一回来就听到主子失踪的事,还没等接受岑家的感谢,顿时就炸了,片刻未曾停顿地去寻找陆孟。

再加上皇帝派去山中寻找的人,一共好几拨人。这其中混入了要杀人灭口的杀手,在进入林中之后,要杀人的和要救人的还没等找到目标,就几次交手。

整整两天。

但这么多人拦截,最后还是不慎放了一波杀手进去,让陆孟和乌麟轩险些遭受灭顶之灾。

这些人在九月二十六清晨,终于找到了建安王和建安王妃。

彼时建安王浑身是伤,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一堆尸首当中,身上盖着建安王妃的一件裙子。

而建安王妃昏死在距离建安王不远处的一处小溪边上。

众人把这两个人带回来之后,太医令亲自代太医院的得力助手,在王府当中救治了整整一天一夜。

建安王率先脱离危险,建安王妃一直昏迷不醒。

而皇城当中此次受伤的不只是皇子们,世家子的数量也非常惊人,太医院的太医们整天辗转各处脚不沾地。

延安帝更是大发雷霆下令彻查罪魁祸首。

最先被抓住的是百里王。刺杀延安帝的人里面,有百里王从南疆带过来的亲卫。百里王拒不认罪,却也无从抵赖,已经被延安帝下令关进了刑部大牢。

除此之外还没有找到其他的凶手,如今皇城之中的氏族,朝臣、各方联合的势力现在全部风声鹤唳。

陆孟喝完了药之后,又被辛雅温柔喂粥。她身上酸疼的地方还是很多,但除此之外倒是没受其他的伤。之前给乌麟轩吸毒血的时候,中的那点毒早就自己散了。

陆孟喝完了一碗粥,有了一些力气。辛雅轻声细语,把那天晚上陆孟和乌麟轩从猎场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陆孟仔细描述了一遍。包括现如今皇城中的形式。

辛雅见陆孟表情有些沉郁,以为她还是因为那两日在林中被吓到了,难以回神。

安慰她说:“王妃此番也算因祸得福,同王爷生死相依一遭,日后王爷定然会更加地爱重王妃。”

“嗤……”陆孟本来正在出神,想着乌大狗既然已经醒了,说不定要跟她找后账,她得找机会赶紧跑!

先把这些金银财宝运去将军府,她就在那里常住了!

结果辛雅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直接把陆孟逗笑了。

她要怎么跟辛雅说,她已经和建安王彻底闹翻了,起因是因为她没有像剧情里一样,替乌大狗挡一刀。

没有为他舍生忘死,辜负了他一腔热爱。让他那么高傲的人,意识到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自尊被踩在地上,他就算不杀自己也肯定要恼羞成怒,说不定要想办法搓磨她了。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陆孟对辛雅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帮我叫独龙过来,我有一点事情要吩咐他。”

辛雅应了一声,起身准备朝外走。

辛雅其实也有疑惑,为什么找到建安王和王妃的时候,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地方。

那日进山搜索的人好几拨,找到建安王的人,是此次秋猎自边北回来的文山王带去山中的人。他们把建安王带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找到建安王妃。

建安王妃是独龙带着的人找到的。

可是辛雅从床边上起身走了两步之后又站定,觉着有些话她是必须要说的。

虽然辛雅本身就不想王妃对感情有什么留恋,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就是杀女子性命的刀。

但是辛雅觉得这件事,王妃至少是要知道的。

“王爷在被带回王府当中的时候,神志不清,太医令给他用上了解毒的汤药之后,王爷有短暂的清醒。”

辛雅看着陆孟说:“王爷那个时候抓着太医令的手问他,‘茵茵在哪,茵茵怎么样了?’。”。

“直到听到太医令说王妃没事,王爷才又昏过去了,之后又醒过了两次,两次都是问王妃你的安危。”

辛雅说:“我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除了王爷去世的母亲之外,并未曾见过王爷对任何人如此上心。”

陆孟愣住了。

辛雅对着陆孟弯了弯腰,就出去给陆孟找独龙了。

陆孟靠在床边上,慢慢地皱起眉,有片刻的出神。

不过她一向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东西,而且乌大狗的感情她是真的要不起。

趁着这个机会掐断,她就先躲进将军府再说。

如果乌大狗实在要找她麻烦的话……好歹她还给他吸了毒血,乌大狗中途还醒了呢。

这也算一个救命之恩,加上乌大狗之前自己承诺的,不会对她动杀心。应该够换一世安稳了。

爱情那个东西,对于一个早古虐文鬼畜来说,很快就散了。陆孟相信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独龙进来,辛雅退了出去,然后陆孟把自己的打算和独龙说了。

顺便也把在树林当中的那些真相,也和独龙说了。

对于长孙纤云留给他的这个佣兵小团队,陆孟是十分信任的。

尤其这次自己的命是他们捡回来的,辛雅说这些人得知她失踪,不吃不喝一直在山里找她。不知道和杀手对上了多少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我分析啊,我得跑,”陆孟坐在床上跟独龙说:“建安王的性子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如果留在王府,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独龙确实是不太了解,陆梦是他的主子,陆孟说什么他听什么。

“这几天晚上你和兄弟们,想办法把这些箱子里的金银财宝搞去将军府。”

陆孟说:“还有这些,给兄弟们分一分,救命之恩我记在心上了。”

陆孟在箱子里抓了一大堆的金银首饰,这一次算是真出血了。陆孟觉得,这些钱买命,值!

“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独龙对着陆孟笑了笑,接过了赏钱。

虽然他自己不在乎钱,可这些兄弟们个个都是有家有口的,主子的赏钱独龙没有理由替他们拒绝。

“放心吧二小姐,”独龙说:“现在皇城中乱得要命,建安王就算因为你说的那件事想找麻烦,现在也顾不上。”

陆孟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要快点跑!”

虽然辛雅现在跟陆孟穿一条裤子了,可辛雅到底是建安王的人。她掌管着建安王府,手里拿着建安王的小印。陆孟没法彻底信任她。

等到独龙领命出去之后,辛雅进来了陆孟就问她:“我当时在猎场训马的时候那十万金呢?怎么一直没有太监给我送来,难道因为打猎没进行下去我的赏钱就不给了吗?”

要跑路肯定要很多的钱,躲进将军府的话,要想安安稳稳的躺,也需要很多钱的。

辛雅闻言愣了一下说:“十万金早就已经送来了,王妃驯马的第二天就有太监送过来。正巧王妃在睡觉,王爷就替王妃收下了。”

“那这些钱在哪儿呢?”陆孟问。

“都收在王妃的私库里面了,”辛雅说:“王妃的嫁妆也在里面,王妃是要用吗?”

“我还有其他嫁妆?”陆孟震惊了,“我怎么从前都不知道!”

“王妃嫁入王府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一些嫁妆,王爷并没有让人收进王府的账上,而是单独给王妃留着呢。”

辛雅这话说得好听,陆孟却不上当。她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在建安王的眼中就是个玩意儿。

那个时候不把她的嫁妆收进账上,是根本就没把她当王府里的人吧,也看不上那点东西。

不过陆孟这个时候不争辩这种事,对辛雅说:“我的私库在哪?带我去看看。”

“王妃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辛雅有些迟疑。

“我健康着呢!”陆孟说着,还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心口。

谈钱的话她肯定就精神了!

这都是以后的保命钱,简而言之这就是她的命。

陆孟跟着辛雅,去了她在王府当中的私库。

进去的时候陆孟没抱着多大的期待。毕竟她之前不受宠,嫁给建安王的时候还被克扣了嫁妆,长孙老白脸能给她的东西也很有限。

不过陆孟出来的时候就喜笑颜开,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钱!

这些虽然是被克扣过的嫁妆,但这些都是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甚至还有长孙纤云成婚的时候没有带走,专门留给她的。

陆孟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富婆,加上皇帝上次那十万金,一次性是折腾不走的。

于是陆孟跟辛雅要了她私库的钥匙,转头就交给了独龙。让他和兄弟们尽快把这些东西转移出去。

这之后陆孟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屋子,吃吃喝喝养身体。

时不时问一下乌大狗的身体怎么样了,但一次也没有去前院看过他。

辛雅说乌大狗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够坐起来处理公事了。

而自从乌麟轩彻底清醒之后,他就没有再问过一句王妃怎么样。

这在陆孟的意料当中,也是陆孟期待的最好的结果。

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她的小团队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把她的私库搬空了。

然后陆孟在整个皇城之中依旧动荡不安,到处都是血雨腥风的时候,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出门。

十月初三。

她让辛雅准备了马车,车辕马套的是踏雪寻梅。还把她院子里面那几条鱼捞出来,说看着不顺眼要炖了。

然后又说文华楼的厨子做东西好吃,带着这几条鱼去了文华楼。

她确实在文华楼大吃特吃了一顿,这一次是和她的佣兵小团队一起吃的。只不过桌子上没有鱼。

陆孟胡吃海塞了一顿,席间一群人最开始还碍于陆孟到底是个女子,放不开。但是陆孟豁出去了自己喝了三杯,谢他们救命。这些人慢慢放开了。开始大声吵闹,谈及那两天的搜寻,谈及家人,还有现如今皇城的形势。

大概是这些糙汉的阳气重,谈及各自的家人眉飞色舞。陆孟被感染,心中自醒来之后的忐忑,都渐渐远去。

还时不时插嘴,和一个佣兵小团队记不住名字的糙汉说:“女娃子也要读书,启蒙先生我帮你找,可不能只教她三从四德,否则嫁人了要被欺负。”

那糙汉哈哈哈大笑,震耳欲聋。陆孟脑子嗡嗡作响,却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陆孟简直像是把这一天当成末日来过了。毕竟以后自如出门的日子可能不多,她要好好在将军府躲着。

文华楼近日生意都不太好,但陆孟还是跟老板要出了一笔钱,没多要,几千两银子。

毕竟这文华楼的地契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就算这楼不能算她的,这几千两也当成个租金吧。

那些平时会来楼里的贵客们,现在正战战兢兢地待在家中。

行走在正街之上,路边上到处都是纸钱。朝臣和世家扎堆儿居住的那一条街上,每走上几家,就有一家门口挂着丧绸。

皇城彻底变天了。

陆孟吃饱喝足之后,直接没有回王府而是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一关,陆孟像是给自己穿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

将军府厚重的大门,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和挡箭牌。

当天晚上,月回汇报了建安王妃一天的行程。

这个时候出门是非常危险的,月回带着人跟了陆孟一整天,独龙发现了却没告诉陆孟。

乌麟轩坐在床头,后背有伤不敢靠实了,只好直挺挺地坐着。

他双手都缠着白布,一条腿上面也缠满了白布,里面打了板子。他身上多处都是伤,高热反反复复,余毒未清头疼欲裂。

可他不能休息也不能停下。纵使这副德行了,一只手里依旧捏着一只毛笔,低头对着桌上的小案不知道在书写什么。

听了月回的汇报之后,乌麟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月回下去。

等到屋里就剩下他和陈远,乌麟轩突然间把手里的笔扔了。

接着他把桌子也直接掀到了地上。笔摔断了,墨泼了一地,费力了好久马上就要写好的书信也废了。

陈远立刻上前扶住了他,乌麟轩把陈远也推开。抬起眼,眼中已经赤红一片,额角青青突突直跳。

“从后院到前院这一点距离,这么多天,她一次都没来过。一次都没有!”

“她根本就不需要本王原谅,也根本没想着跟本王解释,她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在想着跑!”

“私库搬空了,她屋子里那点东西也都折腾走了,唯独留下了那株红珊瑚。”

“她是什么意思?想彻底跟本王划清界限?”

“她想跑去哪,她以为区区一个将军府能拦得住谁?!”

“王妃可能只是害怕……”陈远低低说了一声,从没见过自家王爷这样,这几天已经震惊的震惊不起来了。

陈远是唯一一个知道,在王爷和王妃逃命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建安王这样骄傲的人,倾吐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把真心放在人的手上,却发现人家根本不想要,他如何能不疯呢。

“她怕什么?!我若真的想杀了她,我若真的能杀了她,她有几条命够活到如今?!”

乌麟轩激动太过,眼前一阵阵发黑,陈远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乌麟轩稳了稳呼吸一口喝了。然后把杯子直接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陈远吓得后退了一步,但片刻后又上前劝说:“王爷莫要动气了,仔细着身体。”

你就是把自己气死了,我瞧着王妃也不像是在乎的样子……

当然这句话陈远不敢说。

乌麟轩冷笑道:“暂且让她逍遥几天,待本王腾出手来……咳咳咳……我定然,让她好好长记性!”

乌麟轩醒过来第一天,心如死灰,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醒过来第二天,他开始一寸寸一丝丝的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抽丝剥茧。

醒过来第三天,他在愤怒,他不敢相信有人敢将他真心践踏至此,敢不为他舍生忘死。

醒过来第四天……他开始疑惑为什么明明错的是她,她却不来道歉。

第四天晚上,她迟迟不来,已经作势要走,看样子拒不认错。他开始反思,开始想,如果当时换成是他,他会怎么做?

到如今……他,他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得知她不喜欢不在乎自己的时候,他是怎么诅咒发誓,再也不受她影响。

她贪财好色,生性懒惰,她这样一个人,贪生怕死有什么稀奇?

但乌麟轩还是在愤怒,他愤怒于她不自量力,竟然妄想用一个将军府和他划清界限。

他都没决定好怎么样,她就已经急着抛弃他了。悄悄把东西弄走,去将军府住。好像和他在一个院子,都是多么不堪忍受的事情!

这就好比你养了一只小兽,它咬了你,咬得你鲜血淋漓。你手还流着血,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它,你甚至在想它咬你或许是饿急了,它却已经跑了。

蹲在你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上挑衅你。仗着站得高,以为你没办法,把你给它做的小衣服撕碎了扔在地上,单方面决定和你恩断义绝。

你不会想要放过它,只会想要把它抓回来!

他要让她长记性。

如果这世上有谁能给她保护和安逸,也只能是他。将军府那棵大树,他不动,是树。动,就是棺材板子!

但陆孟能长什么记性?

她躺在自己这些天倒腾的金山银山上面,每天喂喂鱼,摇一摇摇椅,看一看话本子,骑骑马,舒坦的很。

辛雅来了一次,说是岑家派人来王府当中传话,说要见一见陆孟。陆孟见完辛雅之后,又把她打发走了。让她亲自去岑家,带着厚礼,宣称建安王妃病重,见不得人。

至少现在不想见。

折腾了一大通陆孟虽然身体没事,却感觉自己元气大伤,她且得好好养养。

将军府的东西吃腻了,就差人去文华楼点点好吃的解解馋。

正街上面的糕点铺子可不参与皇城当中的势力争斗,照样每天新鲜出炉花样又多。

陆孟派人从街头买到街尾,挑拣出最好吃的,剩下不好吃的就喂踏雪寻梅。

天气渐渐冷下来了,屋子里也开始烧上炭火,陆孟实在是贪暖,晚上屋子里太热开始上火。

夏天都没上火这个时候开始上火了,嘴里破了一块,有点没食欲。

转眼过了十一月末,到了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五,据出去买糕点的独龙说,街上已经有过年的气氛了。

猎场的那件事陆孟后续都没有关注,凶手最后定成了谁,陆孟根本也不关心。

她带着两个丫鬟,彻底过上吃吃睡睡的美好人生。陆孟胖了好几圈,自己感觉自己还长个了。

辛雅这天又来了,她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最开始陆孟还害怕是乌大狗要她来,后来发现辛雅就只是单纯的担心她,念着她,渐渐的就不怕了。

辛雅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陆孟很喜欢吃。这天吃的正开心,辛雅突然间犹犹豫豫地说:“王妃,你真的不回王府吗,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早做准备。”

陆孟被噎了一下,连忙喝了一口水。

然后养的白白嫩嫩的小脸抬起来,清凌凌的一双杏眼看向了辛雅,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儿?”

“王爷……可能要娶文山王的女儿,永乐郡主。”

陆孟顿了一下,没想起来这个永乐郡主是谁,但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心里甚至隐隐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家人们。

乌大狗终于要娶其他的女人了,这回总能放过她了吧!

“这我有什么好准备的,给他准备贺礼吗?”陆孟咬了一口辛雅做的奶香味儿浓重的饼,含糊地说:“他想娶就娶啊……”

辛雅欲言又止。

片刻后又说:“城中都在传言,当时王爷中毒,如果不是永乐郡主为王爷吸出了毒血,拔出了毒匕首,王爷的命就捡不回来了。”

“这件事情如果属实,那王爷娶她,这份恩情,势必要令她做正妃的。”

辛雅劝陆孟:“王妃,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宅之中地位尤其重要。”

“奴婢不知道您和王爷之间出了什么矛盾,但此时不要任性,回去哄一哄王爷吧。”

如果从王妃变成了侧妃,那等文山王的女儿做了王妃,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妃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将军府吧。

辛雅完全是为陆孟好,陆孟当然知道。

陆孟也确实震惊了,俩眼睛都瞪得玻璃球一样圆。

辛雅以为王妃着急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王妃也不用着急,其实王爷她一直都很关心……”

“你等会儿,”陆孟把嘴里的食物咽进去之后,抬手打断辛雅。

好笑道:“你说谁救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