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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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帮助下,沈逾拿到一个看的过眼的成绩,回家确实领到了赏。

没两天也给她买了杯奶茶,还不忘夸她,“小蘑菇啊,你这么聪明,你哥哥为什么喊你二傻子?”

她当时一脸惊骇:“……你怎么知道我哥哥……这么喊我?”

沈逾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你哥哥上次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一下。”

“……”

是开学那阵子的事。

曾忆昔当时打来电话,想问她在哪个班来着。

沈逾这会子跟她解释,实在是她哥哥打了太多遍,他以为是什么急事就顺手给接了。

当时顾着找乐子,忘了跟她说。

她那时以为这“缺德事”是傅言真干的,早上一来就质问他。

所以是冤枉人了么……

可他那时为什么不说清楚?

这个坏人。

周六,她始终静不下心,写卷子的时候总是想到他。

没一会儿就要看看手机。

他今天没要她过去陪他。

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烂桃花一堆,她都没说什么,可他怎么还好意思对她发脾气呢。

还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忐忑。

但这种僵持所带来的不安,似乎都是她一个人的。

她挨不过。

晚上,快到十点,她没骨气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傅言真的号码。

先打电话,其实就意味着先低头。

尽管她并不知道,她在孙若雪的事情上有什么错。

第一通电话,他没有接。

隔了半小时,她忍不住又打了一通。

还是没接。

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打第三通,他不接就算了。

可眼忍不住去看,手也忍不住去碰。

不过,这回没等她拨出号码,它自己震动了起来。

傅言真给她回电话。

她一个激灵。

差点把手机磕在脸上。

慌里慌张地扶好手机,按了接听。

指尖还是颤的。

对面那轻描淡写地一声“喂”,又让她心头一悸。

“有事吗?”傅言真声音有些倦意,还带着点哑。

“……没什么事。”她心沉了几分。

傅言真没说话。

给她一种没事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的暗示。

“你很困吗?”她犹豫,还是主动找话来说。

“有点。”

“……”不知道再说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她组织好措辞,“那个,之前不是你接我电话的……是吧。”

“什么?”

“就开学那会儿,我的电话不是你接的吧。”

傅言真明显忘了当时故意气她的这事儿,有点莫名其妙,“我没接过你电话。”

“……那你休息吧。”听出他的困倦,她只好这样说。

“嗯。”傅言真应了声。

但电话未被立刻挂断。

他默了几秒,又开了口,声音有几分艰涩,“明天下午,你能来俱乐部吗?”

“……好。”

心情一下雀跃。

其实她这几天挺忙的。

袁安兴师动众地给她弄来了实验的学习材料,包括他们这几次自命题的试卷。

尽管任务这么繁重,她还是忍不住想见他。

“早点睡。”傅言真说。

“嗯。”她想了想,说了句,“晚安。”

“晚安。”傅言真也回了她。

这心情,好似潮汐。

起起伏伏,跌跌落落。

全系于一人。

他们谁都没有提及孙若雪的事。

她没好意思问。

他也没有主动说——

次日下午,她跟沈邻溪说去找同学。

沈邻溪提醒她今天有雨,记得带伞,还有晚上回来早点。

她嗯了声。

心怀鬼胎,所以过分敏感。

她想了想,这是沈邻溪是第一次跟她说“早点回来”。

到俱乐部的时候,傅言真在门口和人说话。

她注意到他头发剪短了,能窥见后颈棘突。

已经降温好几天。

可他眼下没穿外套,只套着一件黑色低领毛衣,布料看上去也并不厚重,锁骨露出半截,袖子往上推一寸,腕骨精瘦有力。

他背对着她,并没注意到她来。

是第一次来时,那个剃着寸头的男人提醒的。

她记得他叫韩绅。

“呦,小同学来了。”韩绅朝她笑了笑。

傅言真这才侧过身,一寸日光覆在他脸上,眼眸里也噙着点细碎的光。

像是星辰坠进深海。

韩绅知趣,曾如初一来,他就找了个有事的借口。

先走了。

她走到傅言真跟前,咬了咬唇,开口问了句:“你怎么剪头发了?”

“长了,挡眼睛。”傅言真说。

曾如初“哦”了声,感觉他有些情绪不佳。

一低眸,看到地上有两截烟头。

这一隅空气里,也掺着点烟草味。

刚刚韩绅手里衔着一支,她没多想,只以为是他抽的。

傅言真带她进了门,众人一见到她就笑。

有眼力见的毕竟是少数,但大家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跟往常一样拿她打哈哈。

曾如初实在不太习惯这种戏谑,伸手推了推傅言真,“能不能走快点?”

他这回没带外套出来,见她又低头脸红,哂了声:“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紧张什么?”

曾如初:“……”

但他还是顾着她感受,抬起眼,一个眼风扫了过去,让动静小了许多。

他带她进了训练室。

曾如初去休息室里写卷子,写了小半张就写不下去了。

想出来看他。

她走到一旁,和往常一样坐在地上。

其实旁边放了椅子,但她已经习惯在地上坐着。

这个季节,天还是有些凉的。

傅言真给她买了个软垫。

她一抬眼,发现一旁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外套。

上面还有烟盒和打火机。

盒子是拆了封的。

目光微微一颤。

他这分明,也是抽烟了。

十一月过了大半。

离年末的比赛也没剩多长时间。

他现在只想报那一箭之仇,练到胳膊发酸时才回过身,看到了曾如初。

她已经安静无声地在这里等他快俩小时。

傅言真看她这小小的身躯,心里蓦地一软。

那点火气也消了。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那点软肉。

“无聊吗?”他问。

曾如初摇头。

怎么会无聊。

傅言真喜欢玩她的脸,这么一碰,感觉清瘦了些,“作业都做完了?”

“没有,”曾如初说,“还有很多。”

傅言真笑了笑,“你这作业做不完回头会不会哭鼻子?”

曾如初:“……”

“耽误你学习了?”他带着点哄人的语气在问。

曾如初没说话,其实是有点耽误。

但归根究底,是她自己静不下心,也不能怪他。

给傅言真递过水,她忍不住问了句:“你也抽烟吗?”

傅言真手一顿,瞥见他衣服上放的东西,知道被她看见了。

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瞒的,“嗯”了声。

曾如初看着他的脸,到嘴的话突然又丧失勇气,直直咽了回去。

她都敢从曾忆昔嘴里把烟拿下。

最后却只小声跟他说了句:“那你少抽点。”

她声音很小,傅言真似乎都听没听清。

他手机这时也响了,起身去拿起东西。

临出门之前,揉了揉她头发,让她进去写作业。

曾如初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眼椅子,发现他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拿了出去。

她在休息室待了快半小时,他都没回来。

心里有些慌,拧开门出去看了看。

最后发现傅言真在楼道里抽烟。

俱乐部有三座电梯,楼道平时都是闲置的。

没什么人来,光线也很暗。

他没在阴翳里,指间夹着一根烟。

那一抹猩红,让晦暗的楼道更幽深。

觉察到动静,傅言真往门边看了眼。

隔着那悠悠荡荡的烟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凭感觉,好似戾气深重。

她走过去,傅言真指尖点了点烟身。

灰白簌簌落下。

有点呛人。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傅言真将烟丢到脚底,抬脚一碾,问了声:“怎么过来了?”

“没看到你……”有点担心。

他笑了声,“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曾如初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他明知故问,却也避重就轻:“不喜欢?”

“……对身体不好。”

傅言真没接话。

曾如初抬起脸看他。

“我不能跟你保证我不抽,”傅言真捏了捏她下巴,“要是没做到,那不就是在骗你。”

“……”

“我不在你跟前抽,”傅言真刮了下她的鼻尖,“不呛着你,行不行。”

曾如初知道她要再说,他或许就烦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

其实她很想说句“不行”。

傅言真挑了下眉:“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她想哄他开心,“你好看啊。”

傅言真果然笑了声。

他这么一笑。

空气里的沉抑都散开很多。

好像,能让他笑一笑,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们站在角落里,楼道的门是合着的。

她鼓足勇气,踮脚去亲了下傅言真。

傅言真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回过神时,立刻就扣住她后颈,将这个吻延续下去。

厮磨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

眼里也终于有了点温度。

他指腹从她唇瓣上划过,“怎么了?这么主动?”

“不想你不开心。”曾如初实话实说。

是在哄他。

傅言真又伸手将她拽紧,他微弓着身,下巴抵在她肩窝处,是一种很依赖的姿势。

抱了她好一会儿,他开口问:“你怎么都不问我,那天跟孙若雪出去说什么了?”

他突然这么提及,曾如初还有些猝不及防。

他捏她的手,用了点力,“你就不怕她把我勾跑了?”

曾如初:“……你会吗?”

傅言真笑了笑:“不好说啊。”

曾如初身子一阵紧绷。

“你能不能,”傅言真说,“稍微的……”

他这时候倒有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了,觉得词库很贫瘠。

搜肠刮肚半天,只用最朴实无华的字眼描述他当时的感受。

“稍微的像个女朋友。”他说。

“……我怎么不像了?”曾如初问。

“你哪儿像了?”傅言真反问她。

“……”

觉察到语气有些冷硬,他弯下腰,蹭了蹭她的脸。

又亲了亲她。

曾如初开始木然,后面也回应着他。

灰暗寂寥的角落被染上一层绮丽。

深秋的薄凉,也在慢慢被情愫烫热。

直到门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

曾如初受惊,忙不迭地将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去看。

也怕被人看到。

傅言真好笑,抬手搭上她后脑,像是袒护。

来的是个男人。

但后面还跟着几个。

今天电梯坏了一个,另外两个不上不下的,他们等着不耐烦就想着来走楼梯。

想着楼层也不高。

他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谁都认得。

“呦!傅少和小女朋友亲热呢……”

贸贸然进来的那人看到傅言真在这里,赶紧退了出去,扯着嗓子又跟后面的人说,“赶紧走赶紧走!”

后面的人忙不迭地跑了。

人走后,曾如初抬起脸。

她听到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你跟他们说了啊?”

傅言真低眸看她:“我没说。”

曾如初有些疑惑:“……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傅言真语气渐冷:“长着眼睛,看出来的。”

曾如初:“……”

“我经常把你往这儿带,能看不出来吗?”傅言真有些无奈。

曾如初想到门外那些笑声,所以他们知道她是傅言真的女朋友吧,还喊她小同学……

想到这个尴尬到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傅言真捧着她的脸,神情很认真:“我确实想跟他们说。”

曾如初:“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傅言真定定看着她:“我是说,所有人。”

曾如初:“……”

“要是你舅舅、舅妈、表哥他们知道了,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受着,”傅言真既是承诺,也几乎是祈求,“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

可曾如初听到他提及他们,她这心就很慌。

他们是两个世界里开出的不同品类的花。

他放荡不羁,炙烈坦荡,告诉她“爱要大声说出来”。

她畏惧是非,谨小慎微,眼下只能选择“沉默的爱”。

“……还是不能说?”傅言真看到她眼里的躲闪,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

他松开手,默了许久,声音低低地说了句:“做我傅言真的女朋友,让你这么抬不起的头吗。”

这种挫败感,让他心情跌进谷底。

浑身都大写着烦躁。

曾如初唇抿的很紧,见他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试图迂回,“……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傅言真抬起眸看了她一眼,没再逼她。

后面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起身推开门,回训练室继续去练箭。

可明显是心烦意乱,靶子被他射的乱七八糟,效果差到离谱。

不到半小时,他就不想练了。

他看了曾如初一眼,“东西收拾一下。”

“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

他实在没心思再陪她走,因为一到她家小区附近,她就开始躲闪。

看着,他都觉得累的慌。

他直接打了辆出租。

半道上,言知玉又给他打电话。

他们离的很近,曾如初能听到他说话。

是他妈妈打来的。

要他快点来他爷爷这边。

傅言真面色沉冷:“不去。”

他妈妈也语带威胁:“你不来试试……”

傅言真冷笑一声,直接掐断电话。

曾如初下车时,听到他更改了地址。

他上车时说的是,“先到临江大道,再去南麓湾。”

但他现在让司机在前面掉头,折回俱乐部。

他不要别人一而再、再二三的教他做事。

烟雨暗千家。

雨前的沉闷和阴郁让人喘不过气。

江风里也搀兑着一阵潮腥。

江城小半月没见雨。

险些让人忘了它本来的模样。

她到家时,暴雨滂沱砸下。

像是压抑了许久,来了一场气势汹汹的报复——

周一来,赵允恬见她眼里有血丝,问了声“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曾如初点头“嗯”了声,她确实没睡好。

夜里温度降了许多。

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还闷出了一身的汗。

即使天凉好个秋,她半夜还是蹬掉了被子,后面只裹着一床薄毯。

因此着了凉。

课间操都没劲儿去,头昏了厉害,跟袁安说了声,便趴桌上补觉。

没一会儿,她忽觉身上一暖。

抬眸一看,傅言真站她桌前,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

他刚来,看到她这么趴桌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看着他,蓦地,就又开心了。

像那句诗: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竟觉得他的衣服,比她蹬掉的那一床软被还暖。

但很快这点喜悦又消失无踪。

傅言真披在她身上的这是件新外套。

但还是有烟草味。

她便知道他在来的路上,应该是抽了烟的。

曾如初掩去那点异色,问了句:“怎么才来啊?”

傅言真淡淡回了句,“家里有事。”

看出他不太想说话,曾如初没再多说什么,只“哦”了声。

傅言真看了眼她的脸色,转过赵允恬的椅子坐了下来,低眸看她,问了声:“身体不舒服?”

她嗯了声,“感冒了”。

傅言真抬手去碰她额头。

还好,不烫。

视线一瞥,注意到她桌上的水杯空着,便起身出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倒完水回来后,又问了句:“吃药了吗?”

曾如初摇头。

“我去给你买。”傅言真说着便起了身。

她伸手去拉他,“我不吃药。”

傅言真挑了下眉:“怕苦啊?”

“会犯困。”曾如初摇了摇头,“上课注意力就不集中了。”

傅言真:“……”

学渣不太懂这个想法。

曾如初一再强调说她免疫力很好,下午应该就会好一些。

但傅言真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沈逾,让他去校医院拿点感冒药回来。

要是她挨不住,好歹有个东西救个急。

曾如初口干,想喝他打来的热水,但是一碰杯子觉得烫。

傅言真拧开买的矿泉水,想给她搀点时,又似想起什么,“能倒吗?”

“?”

“我刚抽了烟,”傅言真不想瞒她,如实相告,“嫌弃吗?”

“……”她摇了摇头。他们都……亲过了,哪里还嫌弃。

傅言真笑了声,给她倒了些凉的兑上。

曾如初喝完,刺痛的嗓子得到一些舒缓。

傅言真起身回到自己座位,没再找她说话,让她安静休息。

曾如初迷迷糊糊的趴了二十多分钟。

听到走道传来动静,猛地惊醒。

她慌忙直起身。

傅言真抬眼看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曾如初将他的外套拿下,放到他桌上:“同学们就快回来了。”

四目相对,她看到傅言真眸光陡然一暗。

曾如初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跟傅言真在一起,肯定会被传的人尽皆知。

他这么耀眼的一个人。

傅言真没什么情绪地将衣服收回,塞进桌屉。

沈逾小跑冲进来,看到傅言真,问了句:“阿真,你也感冒了啊?”

傅言真只跟他说买药,没说给谁买。

沈逾笑嘻嘻:“孙若雪说给你买了药哦!她要给你亲自送来!”

曾如初:“……”

傅言真“操”了声。

他靠在椅子上,看她刚刚扔回的这件外套,又看着她这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背影。

烦到爆炸。

他只要她一个态度。

一个在人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

他都不要她吭声。

只要她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回个头,看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都能马上让那女的滚。

有多远给他滚多远。

一秒。

两秒。

三秒。

耐心到了临界值。

他冷笑了声。

当曾如初捏紧拳头,鼓足勇气回过身,想跟他说一声:“要上课了,别出去”。

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他没有给她这个勇敢的机会。

一整天,他也没再来学校——

傍晚吃饭时,赵允恬告诉她:“我听七班的人说,这孙若雪放话一定要追到傅言真。”

曾如初握筷的手一抖。

“这女的是个狠的,”赵允恬啧了声,“陆州同都玩不过她。”

曾如初陷入慌乱。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要让别人知道,她和傅言真在一起了。

要是知道傅言真有女朋友,她们应该就不来了。

犹豫许久,她艰涩地开口:“恬恬,在雅集早恋,要是被老师知道了,真的不会请家长吗?”

在实验,听个歌都会被没收耳机,也从没见过男生和女生同桌,走的近一些都会被老师关注。

她没亲眼见过为这事请家长,但听过不少传闻。

但这里是雅集,所以她抱着很大的侥幸心理。

她真的怕被舅舅舅妈知道,怕他们担心和失望。

但她也不想再看到傅言真跟她赌气,跟女生出去了。

如果她们知道他有女朋友,是不是就不会来找他。

也知道傅言真是在跟她置气,怪她太过懦弱。

她看着赵允恬,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赵允恬说“不会”,她也许就……

赵允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震惊许久,才开了口:“你……是不是喜欢上傅言真了。”

曾如初:“……”

“你跟我说实话。”赵允恬语气有些严肃,“我觉得你最近很怪。”

曾如初吸了口气,决定将事情说了出来,“我其实,跟傅言真在一起了。”

“……”

赵允恬惊的下巴都快掉了,目光渐渐变的有些凶狠。

曾如初知道她生气了,赶紧垂下脸,回避她的目光。

“……什么时候的事?”赵允恬缓了许久,才稍稍平复了心神。

“……有点早了。”曾如初做好挨骂的准备。

果然下一秒,赵允恬就爆了粗口。

她不是个斯文乖巧的姑娘,“操”了一声,将桌子拍的一声脆响:“曾如初!你这都不跟我说?”

四周人闻声看了过来。

曾如初将脸埋的更低了。

“对不起。”她巴巴的道了歉。

她知道赵允恬把她当朋友,一直都很照顾她,瞒她这么久,她也很羞愧。

赵允恬做了个深呼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迟到都不敢,竟然还敢早恋?

可身为朋友,她始终是站在曾如初这边的,骂她的话她说不出几句,没多久,这焦点因为偏爱而被转移到傅言真那里。

“那傅言真……他妈的现在,还跟别的女生出去?”赵允恬想到上午孙若雪的事情,愤恨地说了句。

越想越气,她将碗筷搁在一边,起身去拉曾如初,“走,我们去问问他,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别去。”曾如初拦着她。

因为知道依着赵允恬这性子,肯定要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你怕什么?”赵允恬不解,“他一边在这里整个地下女友,一边又跟那什么孙若雪纠缠不休,他什么意思啊?”

“其实是我让他不跟别人说的,”曾如初见她误会忙着解释,“不是他的错。”

事实上,傅言真已经不止一次跟她提到想将关系公开。

只是她一直在回避躲闪。

赵允恬却不相信她的话,因为这两位的人物形象在她这里太过深刻鲜明。

她只觉得曾如初这时候还在帮傅言真解释,一时又想到那些替她那死去的“前男友”各种洗白的脑残粉丝。

也真想骂她一句“是不是脑残”。

僵持许久。

赵允恬叹了口气,她难得语重心长:“不说别的,你们俩是一路人吗?”

曾如初看着她,怔怔地。

他们,其实不是一路人。

她心里是知道的。

那天,她和赵允恬在操场坐了很久。

许久都没出声。

直至悬于高墙之上的笨钟蓦地敲响。

风云流散,天色转暗,飞鸟惊惶。

她们才默然回班。

袁安守在班门口,看到曾如初回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交给她。

曾如初接过来看了眼,是套二中的模考卷子。

训导主任周致托人从二中拿的东西,让袁安交给她,再次体现校方对她的高度重视。

她说了声“谢谢”。

袁安又跟她说:“我下午跟你舅妈联系了,下周要开家长会。”

曾如初心里一咯噔,倏地抬起脸,神色有些慌乱。

袁安好笑:“你紧张干什么?”

曾如初抿了下唇,“您找我舅妈有什么事吗?”

“奥,”袁安笑着解释,“想让你舅妈作为家长代表来发言,说说好孩子是这么养成的,好让其他家长来取取经。”

曾如初:“……”

袁安没吝啬溢美之词,将她里里外外夸了个遍后,又让她回去催一下舅妈好好写发言稿,会上好多讲点内容。

曾如初觉得腿上像是被人绑了铅块,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教室里,她身后的那张桌又是空的。

傅言真也没来上晚自习。

放学时,她看到他上午给她披着的外套掉落在地。

待同学们走的所剩无几时,她将它小心捡起,又将灰尘抖落,叠好,重新给它放了进去。

赵允恬看她这样子没好气:“我想上去踩两脚。”——

晚上回到家后,沈邻溪跟她说了袁安找她做家长代表的事情。

通话结束后,她就在写稿子,还在网上找了很多发言稿做参考。

这种事她经验不足。

之前,她每回接到曾忆昔老师的电话就紧张。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讨债鬼又给他惹事了。

老师找家长还有好事,是曾如初来他们家后,她才知道的。

曾如初在某些方面也算安慰她。

不是她教的不好,是种的问题。

曾如初不就好的很嘛。

沈邻溪兴冲冲地将自己写了一半的稿子拿给曾如初看,让她给点意见。

曾如初看着她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以她为荣为傲的情绪。

原来,在师长他们这里,她仍被视为乖巧懂事的孩子。

还没人发现她干净乖巧的外表下,灵魂已不再安分,逾矩的事一做再做。

她垂于腿侧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掌心已然攥出了一层粘腻的汗。

“舅妈,我有这么好吗?”她抬眸看向沈邻溪,语气不太确信。

沈邻溪摸了摸她的头:“曾忆昔要是有你一半,我都满足了。”

聊了一会儿,她回到房间。

房间明显被打扫过,桌角细缝里都洁净无尘。

沈邻溪怕她夜里再贪凉,还将她床上的薄毯拿走了,只给她留一床厚被。

床单被罩枕套全换了新。

颜色粉嫩,残有豆蔻香。

书桌上,窄口花瓶也被撤下。

沈邻溪给她换了个口径稍微宽阔点的绿玻璃花瓶,并为她插了一束她最喜欢的雏菊。

曾如初看着这花失了好一会神,一时间想到之前送给傅言真的那捧花。

后面花被舍离,她只想到他。

想到为他编出的一个又一个谎言,为他动的疯狂绮丽的念头,想到他问她能不能说出来他们关系时她差点答应……

沈邻溪不知道的是,她所展露出的每一份疼爱和信任,都是在往她心口插上一根刺。

舅妈。

阿初……

她已经不是个乖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