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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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喜欢过圣诞节,商家抓住机会搞活动,提前几日就开始预热。

光启有圣诞传统,年年会在大堂布置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各种红绿色元素烘托气氛,每位员工人手一份节日礼品。今年新董事长上任,大手一挥,给每人发放光启百货的购物卡。

公司上下洋溢节日的欢愉,王秘书却从一大早就臊眉耷眼,没工作的时候坐在办公位上,望着自己电脑的桌面,充满忧郁。

下午宁思音回来,见她仍坐在位置上发呆,便往电脑瞟了一眼。

桌面背景是易安的高清写真。

宁思音弹弹她电脑:“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我准你假。”

王秘书哭唧唧:“我没有不舒服,我很舒服。”

“……你确定?我看你三魂没了气魄,一会儿晕倒了可不算工伤啊。”

“我没抢到票。”王秘书委屈巴巴,“今天晚上易安演唱会,票刚一发售就卖光了,我在网上找了一个黄牛,说好卖我票的,我定金都交了,谁知道他临时变卦,卖给一个出价更高的买家了……现在再找别的黄牛也来不及了呜呜呜……”

“今天有演唱会啊。”

最近在蒋措那儿有多矛盾,宁思音对易安就有多入迷。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追星,一入坑一发不可收拾。王秘书把她拉进了一个粉丝群,里面全都是易安的忠实迷妹。追星女孩喜欢给爱豆花钱,每当易安发布了最新单曲、接到了新代言,管理员就会在群里组织大家打投、冲销量。

但大多都是小姑娘,经济能力有限,偶尔也有大家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说,易安最近代言了一个名表品牌,最便宜的款式都要十几万。

来都来了,刚入群的宁思音尽了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买了广告里的同款,一只经典款男表,售价84万。

一举进入群内贡献值排行榜前排。

听王秘书说,管理员私信问她这个新来的是什么人,王秘书隐晦表示:是个富婆。

之后宁思音就获得了一个代称,叫作“富婆姐”。

作为一个正上头的追星女孩,听到演唱会,DNA不由得动了动。

心里一琢磨,正好蒋措还没回来,不如去放松一下。

“上次北京的我就没去成,这次来苏城我还去不了,他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了呜呜呜……”

“别哭,”宁思音往她脑袋上安慰地拍了拍,“我来想办法。”

王秘书泪眼汪汪:“真的吗?你真的能弄到票吗?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弄两张票不是什么难事,演唱会的赞助商是一家证券公司,老板的弟弟是做高分子材料的,刚好,光启是他们的甲方,还是最大的那个。

不仅拿到票,走的还是vip通道,一个负责人亲自出来迎接。

宁思音特地戴上帽子口罩伪装。毕竟堂堂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万一被人发现或者拍到她追星,她这董事长还怎么服众?

负责人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得了上级嘱咐,知道这两位是贵宾中的贵宾,来头很大。态度恭敬有加,并殷勤表示,如果她们有兴趣,可以到后台和易安见个面。

王秘书惊喜地两眼放光,宁思音却不假思索拒绝。

笑话,她这身份能随便被人发现吗。

负责人亲自把她们带到VIP区,贴心地备了荧光棒、手幅、灯牌,水果零食酒饮,安置好才走。

王秘书还惦记可以和易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巴巴问:“可以去见易安诶,您为什么不去啊?”

“追星嘛,”宁思音摇晃酒杯一副深沉的样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迷的不过是易安身上与蒋措那三分相似,远远地看才像。

王秘书竟然被她说服,想了想,点点头:“说得也是。见到他我肯定会在他面前失态的,那我嫁给他的梦想就破灭了。还是这样好,我还能做做梦。”

演唱会的气氛嗨爆了。

原本以为演唱会,跟公司年会应该差不多,坐在台下看看节目听听歌而已,宁思音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嗷嗷叫。

起初,她仪态端庄地叠着腿,保持着董事长的优雅。

但这份矜持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被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王秘书同化。

台上易安一个卡点的poping,全场尖叫,王秘书在旁边激动跺脚:“啊啊啊!!!”

宁思音没端住董事长的威仪,像个平平常常的女孩子,兴奋、大喊,半场下来,嗨得忘乎所以-

中场之后。

音乐换成一首慢歌,易安最出名的作品,一对明明相爱却因为意气分手的情侣,男孩去参加女孩的婚礼。换过服装的易安从舞台背景开启的门中走出来,白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枝红色玫瑰,像是一个英俊的新郎。

台下又是一阵直冲苍穹的尖叫,宁思音的心脏在那瞬间猛地一停。

她仿佛看到,婚礼那天穿白色礼服的蒋措了。

旁边王秘书早就激动疯了,和台下的人此起彼伏尖叫着喊“老公”。

这首歌宁思音早就听过,今天却独有感触,跟着哼唱,十分沉醉。

结束,易安站在台上,右手放在腰间,风度翩翩弯腰鞠躬。

台下粉丝声嘶力竭:“哇啊啊啊老公!!我爱你!!!”

宁思音手里拿着荧光棒,身体前倾,双手做喇叭大喊:“宝贝我爱你!”

喊完才意识到,王秘书这会好安静,怎么一声不吭了。

正欲转头,后领忽然被人一把拎住。

她被那力道拎着站起来,回头看到一张与台上巨星有些神似的脸。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冷若冰霜的脸。

江湖上流传着蒋措“弑兄篡位”的故事,王秘书难免对这位三爷有些惧怕,王秘书缩着脖子站在一边,从疯狂的迷妹回归到安分守己的秘书,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个苦巴巴的表情。

宁思音的眼神先是错愕,又迅速转化成冷静,只是其中藏着三分显而易见的惊慌:“你……”

周围已经有人被吸引目光,朝这里看来。

蒋措松开她的领子,那一瞬间的冷意好像是谁的错觉,开口仍是一贯平稳的语调:“回家吧。”

他牵起她的手腕。

平和,但不容反抗。

宁思音心虚得连紧接而来的下一首情歌都无心听,给王秘书使了个眼神,和蒋措一起离开现场。

路上不断碰到安保等工作人员,一个个拿眼神打量他们。

蒋措平常从未在意过这些眼光,却停下,将她头上棒球帽檐往下压了压,挡住半张脸。

几分钟的路程,宁思音已经在心里做了几番建设。

看演唱会是一个非常正常、正轨的娱乐活动,和她一起的是王秘书,又不是别的什么男人。

至于刚才喊那句话……大家都知道,追星女孩的“爱”,是一种广博的爱,一种大义的爱,一种内心情感的释放和表达,没有特定对象,也不能用伦理来衡量的,对吧。

所以不用心虚。

司机打开车门,宁思音镇定从容地上车,镇定从容地摘下帽子,接着镇定从容地表示关心:“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你爱谁?”蒋措忽然问。

宁思音:“啊?”

灯不够亮,让她很难从蒋措神色里看出什么。他在昏黄的车厢盯着她,沉静的目光深处藏着别的东西。

可能是他太善于隐藏,宁思音竟没第一时间发现那是“秋后算账”。

她还在怔愣,蒋措重复问题。

“再说一遍,你爱谁?”

宁思音吞咽一下,心虚刚被压制下去,此时卷土重来势头汹汹,几道心理建设摧枯拉朽接连倾倒,她连对视都控制不住地飘。

“我……那个……随便喊喊。看演唱会情绪比较嗨,大家都这么喊。”她清清嗓子,努力给自己找立足点,“我最近追星。”

不知蒋措是否理解年轻人世界的这个词汇,也许无从理解,也许理解但也有男人的斤斤计较。

他只是看着宁思音,继续提问:“你叫他,‘宝贝’?”

宁思音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一句话才五个字,每个他都要翻出来算账呢。

男人无理取闹起来跟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短短一会儿,她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不知怎的又突然反应过来。

反正都已经要离婚了,蒋措也同意了,现在只差她抄完协议办手续而已。别说追个男明星,就算她真爱上别的男人,也不用事无巨细和他交代吧。

想明白这层,宁思音的底气又回来了,挺胸抬头,和他一样把腿翘起来。

“怎么了,我们都这么叫。”

非常理直气壮。

她打算好好给蒋措这个不爱上网的老古董科普一下行业惯例,但她说完,发现车厢里有一瞬间格外寂静。

蒋措含义不明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无声收回。

宁思音以为这茬已经过了,也就不再自找麻烦-

回到蒋家,蒋措去看老爷子,宁思音回房间泡澡。

正闭着眼睛休息,浴室门响了。她睁开眼,蒋措径直开门进来,脱掉外套开始解领带。

蒋措很少在她洗澡的时候擅自进来,如果进来,通常意味着要义务。

宁思音几乎遇见到要发生什么,张口正想说点什么,蒋措今天格外得利落,或者说,具有侵略性。

他扔掉领带,直接跨进浴缸来,黑色西裤被水打湿裹在腿上。宁思音下意识抓住浴缸边缘想坐起来,却被他伸臂一捞,扣到怀里。

到这,宁思音就知道,演唱会那茬并没过去。

多少带一些惩罚性质,平时的温柔小意几乎都没了,宁思音觉得自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被他翻过来覆过去地宰割。

她求饶的时候惯性叫“老公”,蒋措捞起她亲吻,略微温柔了一些。

宁思音以为自己体会了精神,老脸不要也罢,多叫几声又不会少块肉。

可她刚暗松一口气,便听蒋措贴在她耳畔,幽幽的声音道:“我觉得宝贝更好听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