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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停!!”夜昙揉着太阳穴,说,“我们一起散散步,行吗?或者闻人有琴你先回桃夭阁养伤?”

闻人有琴什么人?岂肯此时离开?他说:“我就知道月下牵挂着我。”说着话,他伸手就过来牵夜昙的手。旁边少典辣目和梅有琴几乎同时啪地一声,将他拍了回去。

闻人有琴顿时捂住伤口,后退了几步。夜昙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无碍。”闻人有琴趁机倚在她肩头,携她前行,说,“这月老祠是女儿家最喜欢来的地方。那边有人卖糖葫芦,月下要吃吗?”

他话音刚落,少典辣目和梅有琴已经飞身离开,片刻之后,两串糖葫芦一并递到夜昙面前。夜昙纠结了半天,说:“我不吃糖葫芦,毕竟我已经这么甜了!”

少典辣目和梅有琴怒视对方一眼,同时冷哼一声,把糖葫芦扔了。闻人有琴由夜昙扶着,进到祠中。里面灯笼高举,闻人有琴凑到夜昙耳边,说:“前面有同心桥,据说,如果把自己和恋人的名字刻到锁上,再将这对同心锁锁死在桥边,恋人就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夜昙皱眉:“这传说也太无聊了。以你的智力,应该不会相信吧?”

闻人有琴柔声说:“我以前也不信。但是今日,为了你,我想信一信。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

说着话,他领着夜昙,来到桥边。这里就有刻字的锁匠,闻人有琴交待他刻字,少典辣目和梅有琴岂能甘休?二人上前,冷冷地报出几个人的名字!

真是幼稚!夜昙纠结着没有说话,那锁匠倒是见多识广,他福至心灵,很快就刻了三把锁,上面写着“闻人有琴、少典辣目、梅有琴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夜昙的名字没刻上去……

三个人拿着锁,神情很是不可描述。夜昙乐了,抢了锁,强行锁到桥畔的栏杆上。三个人负气,互不搭理。夜昙只好说:“现在魔族随时会追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个提议,三个人倒是赞成。少典辣目说:“那我们回月窝村。”

梅有琴眉毛倒竖:“你敢答应他!”

闻人有琴说:“我伤势沉重,月下理应陪我返回桃夭阁。”

三双眼睛一齐盯着夜昙,夜昙如被火烤——报应,报应啊!!她说:“去少典辣目那儿。”

这话一出,梅有琴和闻人有琴几乎异口同声,说:“不行!”

夜昙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月窝村地下有火山。如今顶云发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必会全力追杀。但是,月窝村下的火山如果暴发开来,就算是他,也绝无生理。他不会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当然也就不敢全力应战。所以那里现在最安全。”

闻人有琴立刻说:“月下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梅有琴鄙夷地睨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也去。”

夜昙有什么办法?只得领着这三个人,一路返回月窝村。

缤纷楼,顶云被狂风一扰,顿时昏头转向。如此之近的距离,他却连东丘枢的存在都没有发现。眼见夜昙等人消失不见,他只得带人追出去。但是方向不明,怎么追?

清衡君等人都围到东丘枢身边,说不惊佩,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修为,哪怕是自己父神在他面前,只怕也不敢轻拭其锋。

帝岚绝和清衡君肃然起敬,对他深施一礼。紫芜早就满眼小星星了,她说:“东丘先生,您修为真是惊世骇俗!难怪兄长当年一心想前往藏识海向您求学。我以后长大了,也去您那儿听学好不好?”

东丘枢不置可否,只是起身,看向窗外。

顶云等人早已经追了出去,然而外面发生了更大的骚乱,有人骂道:“难怪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你这贱种带来的晦气!”

紫芜探头去看,发现缤纷楼的老板正在踹打路边一个乞儿。东丘枢手扶窗棂,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紫芜到底心善,她走过去,问:“你打他干什么?!”

缤纷楼的老板也是有苦说不出,今天的事,显然是顶云干的。但是他惹得起顶云吗?他恨恨地踢了一脚那乞丐,说:“姑娘有所不知啊,这贱种,乃是神魔交合而生!是个生来下贱的胚子!谁遇见他,都得倒霉啊!”

紫芜低下头,地下的乞丐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破衣烂衫中,露出他脏兮兮的皮肉,上面黑色的病纹赫然在目!

紫芜一愣,缤纷楼的老板当着她的面,也不好再打人,只得说:“姑娘还是快走吧,这样的灾星杂种,早晚被烧死!莫脏了您的眼!”

旁边,帝岚绝说:“走吧。”

第152章

紫芜一生优渥,哪里见过人间疾苦?她说:“可是他已经一身伤病,如果不就医,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帝岚绝说:“神魔之子,一向被视为秽物,这四界医者,谁会为他诊治?接近他的人都容易染病,若是有人报官,人族或者妖族都会将他们烧死。”

紫芜回过头,看见窗前,东丘枢已经没了身影。

——他离开了。

而地上,那个乞儿缓了好一阵,才慢慢爬起来。他蹒跚着避开人群,晃晃悠悠地躲到另一个角落。帝岚绝难得安慰了她一句:“他们血脉有异,神魔视之为耻,人、妖两族接近又会染病,本就天地不容。你也不用难过。”

紫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才说:“既然天生地养,又为何不能相容呢?”

人间,月窝村。

夜昙带着少典辣目、闻人有琴和梅有琴一起返回石屋。梅有琴一到这里就皱眉头,闻人有琴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这个家,还真是一穷二白。

闻人有琴问:“你就住在这里?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少典辣目对夜昙温柔体贴,对他可并不欢迎,他说:“你随时可以走。”

闻人有琴冷哼一声,走当然是不会走的。他在石床上躺下来,血已经浸透了衣衫。梅有琴四下查看一番,顿时眉头都皱成了饺子边儿。他指着墙角,对夜昙说:“有蜘蛛。”

——他怕虫!夜昙随手脱下绣鞋,一鞋底子把蜘蛛打扁,说:“现在没有了!”

“哈!”闻人有琴伤得这么重,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但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梅有琴就拔了剑,横在他脖子上。

“都消停点好不好?”夜昙叹了口气,看他三个人都安置下来,就准备出门。少典辣目问:“你去哪里?”

夜昙指了指石床上的闻人有琴:“我得去给他找点药。”

她话音刚落,梅有琴和少典辣目就同声道:“我也去!”

夜昙一脸无奈:“你们得留下保护他,不然顶云要是杀来了,他怎么应敌?”少典辣目和梅有琴看了看榻上的闻人有琴,顿时一脸嫌弃。夜昙又交待道:“如果顶云来攻,辣目,你就威胁他引爆火山,他不敢怎么样的。”

说着话,她出了石屋。少典辣目追出来,夜昙向他挥挥手:“我很快就回来。”

她离开月窝村,自然是要去找姐姐开药。然而刚走出村子,她就愣住。前面站了一个人,白色的深衣镶着黑边,宽袍大袖,颇有几分飘然世外的仙风道骨。

是东丘枢。

夜昙说:“东丘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缤纷馆的事,真是多谢先生相助。”

东丘枢不理会她的寒暄,只是问:“你为何还不实施计划?他们三个,眼下对你死心塌地,只要你装作虹光宝睛发作,命在旦夕,他们定会为你挺身而出,解救少典有琴。”

夜昙说:“我还是想,让他们完完整整地知道真相,再自己抉择。”

“你说什么?”东丘枢皱眉。

夜昙说:“他们来到这世上,饱尝冷暖,却未曾辜负人间。哪怕就是一个残片碎石,也总有权力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离开。而不应该死于信任和欺骗。”

“这是你应该说的话?”东丘枢的声音里未见怒意,只是渐渐阴冷,“他们若知晓你的来意,定然对你生恨,岂会再答应你的请求?你耽误了这许多时日,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夜昙是个听得进去教训的人吗?她说:“我若前功尽弃,大不了也就是带着这虹光宝睛。玄商君应允我,可以让我以他遗孀的身份继续生活。那我难受一点也就罢了。要你管!”

说完,她头一抬,转身就要走!

可身后,东丘枢的声音里已经尽褪了长者的慈爱,变得毫无温度:“你必须摘掉虹光宝睛。”

夜昙停下脚步,以她的机敏,自然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恐怕成真了。这个东丘枢,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前来相助,不是为了搭救玄商君,而是为了让自己摘掉虹光宝睛!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当然总不会是为了助人为乐。

夜昙心如明镜,脸上却笑嘻嘻:“这是当然啦!本公主才华倾世,岂会因为几个残片而自毁前程?!我要先去向我姐姐求一副药,治好闻人有琴的伤。再让顶云追杀个一次两次,和他们同生共死培养一下感情。以便十拿九稳。”

她说得云淡风轻,东丘枢的声音又恢复从前,说:“早去早回。”

夜昙冲他挥挥手:“知道啦。”

她没有回头,脸上带笑,心里却冰凉一片。

完了。这个东丘枢到底有什么阴谋?他修为如此强悍,自己在他面前,微如蝼蚁。拿什么抵抗?

她一路走,一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