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好不公平啊,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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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黑暗中,卓蕴跟着赵醒归轻声地哼着歌,一边哭,一边笑,想想自己,再想想赵醒归,就觉得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了。

赵醒归唱完了,问:“我是不是……唱得很难听呀?”

“是啊。”卓蕴一点都不客气,“你怎么唱歌会跑调的?”

赵醒归很沮丧:“我从小就跑调,我妈还让我去学过钢琴,真的不行,老师弹的音我都听不出来,我妈后来就放弃了。”

卓蕴笑得停不下来:“那画画呢?是不是也很烂?”

赵醒归更难为情了:“很烂啊,从小就烦上音乐课和美术课,最喜欢上体育课,文艺和绘画方面,我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大概都遗传给小宜了。”

“咱俩互补,我体育不行。”卓蕴说,“我超级懒的,最烦跑步。”

赵醒归说:“我看你网球打得很好啊。”

卓蕴说:“也就这一项技能了,可以用来骗骗人,你看,这不是把你给糊弄住了嘛。”

赵醒归停顿了一下,说:“卓老师,我想过去跑轮椅马拉松。”

卓蕴吓坏了:“啥?轮椅马拉松?”

“嗯。”赵醒归在视频里微笑,“要等我读大学以后,现在没时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卓蕴想想就觉得累:“算算算算了,这个我真不行。”

“不是全马,半马不行的话,十公里也可以。”赵醒归说,“你要是不愿意跑,就在终点等我,我想跑一次试试,应该会很酸爽。”

小少年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很乐于探索,卓蕴说:“我就去给你加油吧,唔……除了马拉松,你还有别的想尝试的事儿吗?”

赵醒归转转眼珠子,似乎在思考,最后说:“你不要对我有误解,以为我瘫痪了,就会想尝试很多东西去证明自己,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尝试马拉松,只因为我想,什么跳伞、蹦极、冲浪、潜水……我暂时没有想法,哦,倒是有点想去滑雪。”

卓蕴:“滑雪?”

“对,我还没滑过雪。”赵醒归说,“你感兴趣吗?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滑雪,你愿意吗?”

卓蕴不解地问:“你可以滑雪吗?怎么滑呀?”

赵醒归笑:“在雪板上装个定制的座椅,坐着滑呗。”

卓蕴记起初识时,赵醒归说过的话,他说,他的生活可以自理,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果然,他从来不说大话。

卓蕴答应下来:“好,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去滑雪,我也没滑过雪,一点都不会的。”

赵醒归笑得好愉悦:“一言为定,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学。”

他们又聊了会儿天,聊着聊着,时间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直到手机电量告急,卓蕴才劝赵醒归:“赵小归,你早点睡吧,身体要紧。”

赵醒归已经重新爬回床上,依依不舍地与卓蕴说再见,临挂断前,他还对着屏幕“啾”了一个。

胆大包天了呀!卓蕴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挂断视频,再也不去想家里糟心的人和事,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

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后,卓蕴想过逃离,只是想不出能到哪里去。

别人家都在和和美美地过年,她也不好去插一脚,赵醒归说的那些话是她心里的一根定海神针,她想,实在待不下去了,就去找他吧。

只是现在,还没到待不下去的地步。

第二天,卓明毅酒醒了,见卓蕴冷眉冷眼地出来上厕所,又看到她依旧肿着的左脸颊,轻飘飘地说:“爸爸昨天喝多了,也是心里太着急,大过年的,你别哭丧个脸,多晦气!财运都被你给弄走了,你听话,爸爸给你买件皮大衣,好不好?”

卓蕴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上完厕所就目不斜视地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她听到卓明毅在客厅骂骂咧咧,把桌子拍得巨响,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他才对。

这个春节,卓蕴过得很没滋味。

家门外贴着春联和福字,小区里也时常能听到鞭炮声,但在她的家里却丝毫没有新春的喜气,整日都死气沉沉。

大年三十的下午,卓明毅、边琳和卓蘅去养老院看望卓爷爷,卓蕴没去,又被卓明毅骂了几句。

卓爷爷就是个老年翻版卓明毅,卓蕴小时候就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卓蕴,只喜欢卓蘅。

边琳是独生女,卓明毅不是,他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独得老爷子宠爱。四个子女长大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三个姐妹抱成一团,不再和卓明毅往来,只每人每月拿出六百块当做给老爷子的赡养费,卓明毅由此怀恨在心,时常在家里说他姐姐妹妹的坏话。

后来老爷子身体不好,脾气又差劲,在卓明毅家住过几个月,边琳和护工一起照顾他,被老爷子骂得够呛,也不敢吱声。直到有一天,老爷子发火摔了卓明毅一件几万块买来的工艺品,彻底惹怒了卓明毅,直接把老爷子送进养老院,之后再也没接回来过。

所以,卓蕴家过年才会没有亲戚走动,分外冷清。

卓明毅三人回来后,边琳做出一桌年夜饭,一家四口在家吃饭。卓明毅喝了点酒,又开始吐槽他的糊涂老爹,还有他那几个“狼心狗肺”的姐妹,卓蕴不想听,只简单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起身要回房间,被卓明毅叫住。

他沉声道:“初三,去你石叔叔家吃饭,听到了吗?”

卓蕴回头:“我不会去的,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

卓明毅大怒,正要拍案而起,边琳大叫一声:“够了!”

她忍住恐惧,看着丈夫:“你要谈什么就自己去谈,小蕴去了能做什么?万一吵起来不是更难堪?女儿都说了不想嫁给石靖承,你干吗非要她嫁?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前几天她和靖承闹成这样,石家能善罢甘休?他们又不傻!这种强扭的瓜有什么意思?就你一个人还在蹦跶,这婚,赶紧退了吧!”

“你懂什么?”卓明毅瞪着边琳,“石家都没提退婚,我为什么要提?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五月份,我和石家的合同就到期了,他们到现在都没答应续签!这合同要是黄了,我们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我蹦跶?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边琳摇摇头:“好日子?我哪天过的是好日子?如果这种日子就叫好日子,那我不过也罢。”

说完,她一推碗筷,起身就回了房间。

卓蕴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也走了。

卓明毅愣了一会儿,闷掉一口酒,看向卓蘅。

卓蘅不敢走,知道这时候他要是离开,卓明毅绝对会掀了桌子。

卓明毅叹了口气,拍着卓蘅的背说:“小蘅啊,你看到了,爸爸为这个家操了那么多心,换来的就是这个。呵呵呵呵……爸爸和你说,爸爸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你。爸爸早就看明白了,你妈呢,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你姐姐呢,就是个白眼狼,咱们家只有你才最懂爸爸。以后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听话,好好上学,爸爸以后教你怎么做生意。”

卓蘅:“……”

——

此时的赵美芳家是另一片景象,赵伟伦和范玉华来了,苗叔和潘姨回自己家去吃年夜饭,餐桌边坐着两户人家九口人,气氛非常温馨。

赵醒归兴致不高,这几天他总会遭遇亲人们揶揄的目光,好多人拿他和卓蕴打趣,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他都没想到,那个温泉池里的亲吻,居然被那么多人看见了。

范玉华来梧城后,赵相宜第一时间向妈妈告密,手舞足蹈地说看到哥哥和卓姐姐“亲亲”啦!

范玉华不信,在她眼里,赵醒归和卓蕴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联系,属于“绝交”状态,卓蕴在梧城与赵醒归见面纯属意外,怎么可能才见两天就亲上嘴了?

赵相宜着急地叫来郝靓,说她演哥哥,让郝靓演卓姐姐,非要给妈妈模仿一下。

小姑娘和表姐坐在沙发上,她偏着脑袋凑过去,又快速地坐回来,说:“就是这样!靓靓姐可以作证!她也看到了!”

范玉华整个人都不好了,问:“小靓,是真的吗?”

郝靓快要笑疯了:“舅妈,好像是真的,我看见了,哈哈哈哈哈……”

范玉华又去问苗叔,苗叔老脸都红了,觉得自己监管没到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哎呀太太,是我不好,我一个没看着,小归他就……”

人证众多,范玉华不信也得信,把这事告诉给丈夫后,赵伟伦就去找某个“早恋小孩”一对一聊天了。

房间里,面对爸爸的询问,赵醒归低着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我知道明年要高考,我又不会耽误功课。”

赵伟伦说:“小归,爸爸知道你很自律,可是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小卓老师辞职后,你的情绪变化?你敢说那几天你上学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吗?”

赵醒归说不出来,那几天他真的好难过,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每天都不知道在干嘛。

赵伟伦语重心长地说:“谈恋爱总的来说是一件正向的事,会让你身心愉悦,对未来充满希望。但是,恋爱不可能一直甜甜蜜蜜,两个性格、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不同的人,相处久了肯定会产生矛盾,甚至吵架。我和你妈妈结婚二十年了,有时候也会争几句,和自己在乎的人吵架会很影响情绪,而你现在还在上学,被恋爱干扰,或多或少会影响成绩。这就是为什么,老师和家长都不鼓励中学生早恋,因为你们年纪还小,容易冲动,你上回大晚上的偷偷溜出门,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赵醒归嘴角挂下来了:“爸,我没和卓老师谈恋爱。”

赵伟伦:“那你怎么还亲她呢?那不是耍流氓吗?”

赵醒归垂着眼:“我在追她,男生追女生不该主动点么?我觉得卓老师是喜欢我的,我亲她,她也没生气啊。”

赵伟伦内心想给儿子鼓个掌,面上还得摆出父亲的态度来:“小归,爸爸不是要反对这件事,不是要让你和小卓老师绝交。爸爸的意思是,你应该把这些心思放在高考后,像亲吻这种事,要两个人确定关系才能有,不可以那么随便。女孩面子薄,她就算生气她也不好意思发作出来,你是男孩子,要把握好这个分寸,明白吗?”

赵醒归点点头,抬头看向父亲:“爸,我是认真的,没有随便,我会和卓老师谈恋爱,我还想和她结婚。”

赵伟伦:“……”

他想了一会儿,小心地问:“小归,爸爸可以问你一个隐私问题吗?”

赵醒归:“什么?”

赵伟伦问:“你受伤到现在快两年了,那方面,生理上的,你能……懂吗?”

赵醒归:“……”

“是不是,如果这方面不行,就不可以结婚?”他又垂下了眼睛,“我那儿没感觉的,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没试过。爸,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赵伟伦说:“非常重要。”

赵醒归很无力:“我……可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也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那我要是真的不行,怎么办?我就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了,是吗?”

赵伟伦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赵醒归深深地埋着头,双手揪着大腿裤管,都有点想哭了:“爸,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结婚了?”

赵伟伦伸手搭上儿子的肩:“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去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你呢……有时候,也可以自己试试,找找感觉,看看症状,见到医生也好描述,明白吗?”

父子间的谈话进行得越来越尴尬,既然说到看医生的事,赵醒归有意转移话题,就把自己这半个月来右腿发麻的事说给爸爸听,赵伟伦听说后特别重视,说回钱塘后就带赵醒归去医院检查。

爸爸离开后,赵醒归又丧了一会儿,才将轮椅转到书桌边,去看仓鼠。

他发现了,看仓鼠很减压,看它们吃饭、睡觉、喝水、玩耍,可以看好久都不无聊。

他买的豪宅还没寄到家,阿团和阿圆暂时只能蜗居在小笼子里。笼子里有个简易滚轮,两小只一开始不会玩,试着爬上去,赵醒归手指伸进笼子转动滚轮,小毛球被转得直接趴在滚轮上,接着又四脚朝天地摔了下来。

现在,它们已经会玩了,还会抢滚轮,在滚轮上跑得飞快。

赵醒归很羡慕它们,阿团和阿圆都很活泼,醒着的时候就在笼子里到处爬,还会滚在一起玩耍,赵醒归也搞不清它们是在亲热还是在打架。

“你们可以结婚的,也可以生宝宝。”赵醒归趴在桌上,歪着头对两只小仓鼠说,“阿团,你以后会做爸爸,比我厉害,我可能都做不了爸爸,我可能……什么都不能做。但我,真的好喜欢她。”

他的手指慢慢拨动滚轮,声音轻如飘雪,“好不公平啊,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

——

大年初三,不管卓明毅怎么威逼利诱,或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卓蕴软硬不吃,就是不同意去石家。最后卓明毅没办法,知道就算把女儿打一顿,硬生生架过去,她估计也会当众撒泼,事情会更难收场,就带着边琳和卓蘅去了石家。

石靖承这些天过得很糟心,他和卓蕴在梧城发生的事,不知怎么的,在嘉城居然有不少人知道了。

他有个发小从母亲那里听来这事,打电话来问石靖承,石靖承说:“就是一场误会,那天我喝多了,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后来警察也没立案,没什么事,你别听信那些谣言。”

发小说:“我就说呢,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石靖承笑笑,发小开始为他打抱不平:“靖承,要我说,这门婚事就算了吧,卓蕴根本就配不上你,她也就是长得漂亮点,在钱塘私生活什么样,谁不知道啊,你好好和你爸妈说说,她家就是个空壳子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石靖承想,退婚?那不是便宜卓蕴了么?她巴不得他退婚呢。

他就是不退,就要看卓明毅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成天觍着个老脸来他们家摇尾乞怜。

反正他该吃吃该喝喝,上班下班,也不愁没女人,沈诗钰永远都在等他,只要不把钱借给卓明毅,他又没什么损失,就陪卓蕴玩着呗,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次石家的聚会关系到石靖承的订婚宴,搞得很正式,石爷爷石奶奶也到场了,发现卓蕴没来,石家几位长辈都气得不轻,卓明毅连连赔不是,于娟冷笑着问:“那还谈吗?准新娘都不来。”

卓明毅抹着额头的汗:“谈,谈,当然要谈!我可以代表小蕴的,她没来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觉得没脸见靖承,她拜托我全权处理婚约的事,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卓蘅转过头看一眼卓明毅,又去看石靖承,他姿态很轻松,嘴角还含着轻蔑的笑。

卓蘅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边琳拉了拉他的袖子,卓蘅看过去,边琳对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卓蘅的手指松开了。

卓明毅真的和石家谈论起子女订婚的细节。

在嘉城,订婚不比结婚简单,越是大户人家,越在意这些传统风俗。双方先谈彩礼和嫁妆,再说仪式,聊到订婚日期时,卓明毅恨不得清明就办,于娟说清明怎么行?卓明毅又说五一,石靖承说,五一只放三天,卓蕴还在上学,恐怕会很仓促。

最终,订婚宴定在这一年的端午节,那时已是六月下旬,卓蕴应该考完试回家了,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忙这些事。

于娟笑得花枝乱颤,对卓明毅说“那说好了,就不能变咯。”

卓明毅也是红光满面:“不会变不会变,这是大喜事啊!等订完婚,再找个好日子,就让靖承和小蕴去登记,明年小蕴大学毕业,他俩就能摆酒结婚啦!”

宴席结束,卓明毅一家三口要回去了,他缠着老石说合同的事,老石对他打哈哈:“急什么呀老卓,咱们都是准亲家了,我还能不帮衬你吗?别急别急,老合同又还没到期。”

卓明毅也只能点头哈腰地陪着:“呵呵,我这不是急,就觉得续个约的事,不占几分钟时间。”

离开石家,卓明毅的脸色就变了,回去的车上,他从老石骂到于娟,又从于娟骂到石靖承,卓蘅坐在副驾驶座,听父亲骂了半天后,问:“爸,你就这么把订婚日子定了,卓蕴到时候不出席,和你闹,你怎么办?”

卓明毅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边琳,哼了一声,气定神闲地说:“放心吧,就一场订婚宴,又不是要她去登记,我有把握让她答应。”

边琳触到了卓明毅的视线,并未与他对视,把头转开了。

卓蘅靠在椅背上,悲哀地想,卓蕴真是没说错,他们家四个人,果然是四条心。

回家后,趁卓明毅洗澡的工夫,卓蘅敲门进了卓蕴房间,她正在收拾行李,因为第二天要和苏漫琴出去玩。

卓蘅说:“通知你一声,订婚宴定在端午,六月二十号。”

卓蕴直接笑场:“我知道了,谢啦十三。”

卓蘅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她往行李箱里塞衣服,问:“你和苏漫琴要去哪?”

卓蕴说:“去苏州和无锡。”

“你能……”卓蘅咬牙把话说完了,“把苏漫琴的微信给我吗?”

卓蕴:“不能。”

卓蘅急了:“就交个朋友!”

“这样吧。”卓蕴回头看着她弟,“如果哪一天苏漫琴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就把她的微信给你。现在,对不起,就算你是我弟,帮你撬墙角这种事,我也做不出来。”

卓蘅一甩头,好生气地出了房间:“哼!”

——

大年初四,苏漫琴坐高铁,卓蕴开着她的老奥迪,两人在苏州高铁站碰面。

二十多天没见了,卓蕴好想念苏漫琴,接到人后,在车上就开始“叭叭叭”地讲个不停,最后说到卓蘅,苏漫琴笑疯了:“我的天!为什么呀?我和他才见过两次面,加起来都没几分钟,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啊!”

卓蕴说:“还能为什么?你魅力大呗。”

苏漫琴把化妆镜翻下来照自己的脸,又转头看了眼卓蕴,想了想,问:“宝,你觉不觉得咱俩长得有点像?”

“咱俩?不像吧。”卓蕴说,“最多就个子、身材有点像,还都是长头发,脸型五官又不像。”

苏漫琴说:“化完妆,整体感觉是不是挺像?kevin就说过我俩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

卓蕴:“你非要这么说,是有一点,怎么了?”

“宝,卓十三……”苏漫琴忍住笑,“不会是有恋姐情结吧?”

卓蕴晕倒:“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恋你个鬼!”

苏漫琴笑得脚都颠起来了:“哈哈哈哈……你弟弟,大概是从小被你揍得心理出问题了!哈哈哈哈哈……”

卓蕴不想说话了。

与此同时,赵醒归已经回到钱塘紫柳郡的家里,范玉华到家后就给相熟的骨科和神经外科医生打电话,约好两天后带儿子去医院做检查。

自从知道赵醒归右腿发麻的事,范玉华就要求他做记录,每次发麻,就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时间,最好再估出持续时长。

如此过了一周,赵醒归每天都认真记录,范玉华发现,这种症状发作还满频繁的,夜里睡觉不算,白天少则三次,最多的一天有六次,最长的一次竟持续了十几秒,赵醒归开玩笑说他要被电死了。

因为马上就要去看医生,他没有告诉妈妈,自己还有另一种感觉。

那就是,当那触电般的麻木每次发作时,他似乎能感知到右大腿的存在了。那是一种远离他两年的感觉,尽管每次只有几秒钟,尽管只是右腿根部那一小块区域,他还是会感到兴奋。

他试过把手按在右腿上,手掌能感知到腿,腿依旧感知不到手,不过没关系,大脑明确地接受到了讯息,麻木就是发生在右腿,不是神经痛,不是痉挛,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不适感。

他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

赵醒归是个理智的人,受伤后翻阅过无数关于截瘫治疗的论文与文献,心如死灰,从没想过还能再站起来,更没想过能重新跑步或跳跃,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硬,可以做,他想让卓蕴幸福,他自己什么感觉不重要,只要能满足她就行了。

他真的,非常非常地渴望,能与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