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男女情爱障,此身不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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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唐施和祁白严多了一层恋爱的关系,唐太太觉得现在再约祁白严吃饭便是不合适了,于是也不再提。唐父唐母开完会,嘱咐了唐施几句,便回去了。

时间走到十一月中旬,联合声明终是发出来了,同时发出来的,还有国家期刊和黄老的道歉声明,秦老也紧跟着此次事件发言评论。

中文系论坛因此又热闹了一次。

“致诸君——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

“致诸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虚妄者,言其是假非真,非谓绝对没有。”

“这件事也太巧了了些,也不要怪许多人认为唐老师抄袭。”

“哦,冷漠脸,我们就事论事——当时学校下出分发声明,许多人认为唐老师抄袭,因而说一些有关的言论,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你们要不要再翻回去100页看看,那些人身攻击、恶意辱骂的帖子,说什么唐老师靠脸进C大,又靠身体洗白的,是不是太过歹毒了?心理得扭曲成什么样?有网络做□□,就可以肆意辱骂了?人家欠了你什么?有些人不过借着网络上一切闹事发泄日常生活中的不满而已,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痛快。”

“最细思极恐的是,为什么有相当不小的部分人认为身体、金钱、权利可以解决大部分事?”

“楼上说的太深了,我有点儿怕。”

“幸好唐老师并不逛论坛,不然知道她尽心尽力教育的学生私底下这样说她,该多伤心。”

“勿轻言,勿妄猜,多听,多看,多思。现在网络发达,各种信息充斥,老实说,我们其实都还没有那样的眼界和知识储备让我们在这场信息盛宴中挑选辨别。当人没有这样的能力时,所有的真相实则都是信息垃圾。望诸君多思量。”

“所以现在的真相我也不是很能辨别,也算信息垃圾咯?嘻嘻,就是这么不喜欢她。”

“有时候懒得在网上发言的原因就是经常看见像楼上那样的人,一个大白眼翻得喘不过气。”

…………

再热闹的事情都会冷下去。时间滑到十二月,C市的天气愈发冷了。唐施是个极怕冷的人,这几日下雨,空气又冷又湿,冻得人骨头疼,唐施穿着最厚的长款棉服,又戴了极暖的羊绒大围巾和毛线帽子,全身武装,就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进了办公室的门,贺明月看了她的样子,例常打趣:“我们的粽子小姐到啦。”唐施的棉衣是军绿色,乍一看还真像粽子。

C市位于南方,多数房子是没有暖气的,C大自然也没有,屋里屋外一个温度,唐施窝成一团,好奇道:“你这是在织围巾?”

贺明月笑眯眯,“是呀。”

女生一般不会给自己织围巾的,她们更喜欢买来的漂亮围巾。

唐施笑道:“织给谁?”看毛巾的颜色,又觉得不像是织给男性。

“一个喜欢粉色的小公举。”

唐施笑笑:“多大了?”唐施以为是织给家里喜爱的小朋友,但看那宽度和厚度,又觉得织给小朋友不合适。

“唔,四十。”

唐施:“!!!”

贺明月眯眼笑:“昨天刚满四十。”凑近她,小声道:“我老公。”

唐施:“!!!”

“我们隐婚哟,不要说出去哟。”依旧笑眯眯。

唐施着实惊吓,实在想不到贺明月竟是结了婚的人,更令人惊讶的是,贺明月随口道:“我们结婚十年啦。”

唐施磕巴道:“你、你十九岁结的婚?”

贺明月翻一个大白眼:“国内十九岁还没到法定年龄啦。二十岁生日那天结的婚。”笑眯眯道,“我冬至生日。”也没几天了。

信息量太大,唐施有些受不住。不过唐施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贺明月叫她瞒着,也就什么也不说了。

上完课,祁白严来接她,看见唐施又裹成鼓鼓一团,目光不自觉柔和。待唐施走到他跟前,小姑娘拿唯一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水亮亮看他,弯了弯。

祁白严去牵她手,发现触碰到软软的皮肤,讶了一下,“今天没戴手套?”

小姑娘不答话,小手缩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暖和地蹭蹭。唐施心里想:因为你要牵我呀。才不会说上完课戴手套的时候想到祁白严要牵她于是把戴好的手套又取下来了。

今日祁白严要回法定寺,于是把唐施送回公寓后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妙觉大师和祁白严久不辨经,一见面就来了一场。辨经完,妙觉大师道:“你似有许多困惑。”

祁白严沉默半晌,“多关于男女之情。”

妙觉大师慈悲一笑,“终是有了。”

“为何会不同?”妙觉大师如师如父,褚陈似亲似友,众学生多爱多慕,人生行此,有名有利,除了男女之爱,他该是都有了。然而一个唐施,打破了他所有镇定从容。贪、嗔、痴、慢、疑,佛家五毒恶业,五毒俱深。

“之前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过本性真璞,万物于你心中,皆是死物。你的人生经历,使你于世上毫无羁绊,故常脱心于世。”妙觉大师沉吟半晌,“然现在,你该知一切不同。”

祁白严现在所处的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的心万般波动。

“你的心有羁绊了呀。”妙觉大师叹一声。

“然人与人之间,不管羁绊如何,都该是独立的个体。”祁白严说出自身最不令人满意的改变,“一个人若试图去控制他人、命令他人,为自我**加深羁绊,使他人的个人抉择的权利受到损害,那么爱,就是坏的。”

妙觉大师笑了笑,“若人真的是独立的个体,家、国、社会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若人真的渴望独立、自由,成为不受羁绊的个体,那么就不会有夫妻、亲朋、社交了。说到底,人是渴望羁绊的动物。”妙觉大师道,“人因奇妙的意识,渴望最深的羁绊。说到底,社会性,才是人的本质。”

“人为什么要试图去控制人?”这是挑战祁白严信仰的,“摧残另一个人的独立人格有如此大的快乐吗?”

祁白严不解的是什么妙觉大师很清楚,他所说的“控制”不是合理范围内的控制,而是超出好、偏向个人占有欲的控制。

“好,我们换一个角度想。”妙觉大师道,“若此刻因你和女施主聊禅过多,你的恋人发脾气不许你再和女性信徒说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

妙觉大师笑,又道:“你今日要来见我,但你的恋人不许,要你陪她做其他事情,你许是不许?”

“许。”

“那你明白了吗?”妙觉大师道,“羁绊是相互的。”

人渴望被控制,也渴望控制别人,一方的控制欲超出另一方渴望被控制的度,就会产生矛盾,现在祁白严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只要有控制,就会有出格,早晚的事情。祁白严已经察觉了。

他对自身所有的变化察觉得清清楚楚,然无力控制。他对唐施的占有欲,比表现出来的汹涌得多。

“度在哪里?”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中俱是澎湃。人一生修行,最难破的,永远是情。

“当你的**使她伤心、为难、痛苦,就该停止了。”

禅房无声许久,祁白严起身,“多谢。”

妙觉大师笑得慈祥,“难得你有困惑。”

时候不早,祁白严将走。两个人说了一些佛经翻译的事,最后妙觉大师道:“什么时候领回来看看?”

“快了。”祁白严道,“您见过。”

“唐老师?”

祁白严笑,“有这么明显?”

妙觉大师笑,“不是你。”对祁白严起心思的女性不在少数,但表现出来的人只有一个唐施。或许其他人都藏得巧妙,小姑娘却是藏不住。每次听他二人辨禅时的表情,啧,净水瓶里都开桃花。

妙觉大师送祁白严到寺门,眼看祁白严要影入黑夜里,叫道:“白严。”

祁白严回过身来,“什么?”

“你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是佛门子弟,劝人修行,总是劝好,然此刻,面对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却只想劝坏。任何人都该是不完美的,万事不可能都恰如其分,祁白严看似随和宽容,对自己要求却极高。人的真性,本该是善恶对半的。然祁白严身上没有恶。他宽容别人身上的恶,却不宽容自己。

“我知道。”祁白严心中敞亮,“自我心中有男女之情始,就做不得完美的人了。”

翌日,二人相见,饭后散步聊天。午后校园里学生很多,二人很少在学校里有亲密行为,最亲密也不过是走在一起,即便是这样,遇见二人学生,也会引来注目。两个人肩并肩走了一截,踏上银杏道,游人增多,祁白严伸出手来牵住她。身后有学生小声地“啊啊啊”,唐施将脸埋进围巾里——祁先生,你忘了我们在学校里啦。手却没挣开。

银杏道走完,唐施以为祁白严该放开她了,然祁白严没有放手的意思。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被学生看。唐施热得额头出汗。

转向更僻静的地方,祁白严突然开口:“要不要去见妙觉大师?”

唐施侧过头看他,祁白严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也看着她。

唐施抿抿唇:“是、是见家长……吗?”

祁白严点头。

“好、好呀。”唐施回答完就撇过头,睫毛颤了颤。

“那么——”祁白严道,“什么时候去见伯父伯母?”

唐施有些不确定,望着他,磕巴道:“要、要见我父母吗?”

“嗯。”终于把话说出来,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祁白严理了理小姑娘歪掉的围巾,“越快越好。”

唐施红了脸,低下头去,“我先问问他们。”

“唐先生说,这个周末他没有事情。”

唐施看着他。

“唐太太说,她也没什么事情。”

唐施不自觉动了动手指,被大手握得更紧。她将脸埋进围巾里,瓮声瓮气,“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