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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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眀奕,你想找回过往的记忆吗?”谢琼暖抬眸看他。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他的声音清清冷冷,透着股清泉滑过的清润柔情:“琼暖,想让我记起过往之事儿吗?倘若不想,不要也罢。”

谢琼暖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看着他身上万丈柔情,坐在杌子上一时呐呐。

白皙的侧脸无端染上几分热意,对面的人顿生的缱绻深情,柔情款款,令她很是……恩……不适。

谢琼暖怂的要命,在他灼灼的视线中,很是没有骨气的低下头。

头顶传来他沉沉的低笑。

“认识你之前,我曾想过,自己究竟是何人?可有人在寻我?我可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我费了很多劲儿,去找寻记忆,即使脑海里得来的画面,拼凑不出一福完整的情景,我也从没有放弃过。可是我遇见了你,近些时日,岁月静好,忽然便没有那么想知道过往。前程往事之于我,并没你重要。余生与汝携手,与汝偕老,似乎才难能可贵。”

他……这是在表白。

谢琼暖捂住胸口,心脏怦怦乱跳,她眼内滑过一抹茫然,她该怎么办?她心脏病发的越来越频繁了。

勉强压制住心口的异样,谢琼暖收敛住眼内情绪,在对面小哥儿灼灼的视线下屏住呼吸,抬起头。她并不敢直视他,视线落在他搁置在木桌上圆润的指甲上。

轻声的回道:“毕竟是眀奕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缺口,我帮你一起寻它可好?”

“好。”

谢琼暖没有抬头,简陋的土胚房内,端坐俱是仪态的男子,墨眸灼灼,他薄唇裂开一个极大的弧度,眼角眉梢缱绻柔情。

他原本凌厉的五官,在这一刻,仿佛被落日的余晖给柔化了,透着股岁月静好的从容与温柔。

只是可惜,这样的景色,低着头一直不敢直视的某人,终是错过——

一场秋雨一场寒,落水村所在的地界前些日下了一场绵密的秋雨,秋雨结束便标志着浓秋结束,立冬节气悄然而至。

自那日整治祝百盛一群人,谢琼暖他们家总算再没有那些好事的人前来上门打探。祝百盛几人许是被谢琼暖妻夫二人给吓怕了,远远的看着他们妻夫二人,俱是远远跑开。

没人上门惹事,妻夫二人的生活便安生了许多。

近些时日,阴雨绵绵,天气越来越冷,谢琼暖板着脸,才能让祝眀奕歇了出门打猎的心思。

茶叶蛋的方子卖给了富贵楼,原本祝眀奕心里惴惴,怕她怪自己自作主张。

哪里知道他喜欢上的女子与旁的人并不一样,她听完前因后果,不仅没有呵斥他私自做主,还大大的夸赞了他一番。

祝眀奕很是困惑,夫郎如此胆大妄为,随意卖了妻主的方子,这事儿搁在别家,即使妻主宽容,也得被罚上一二,可是她却不以为然。

她说:“明奕真聪明,做得好,左右我还有无数道厨方,到时候随便你拿去卖。”

祝眀奕:……

他觉得他的妻主不仅有点儿瘦弱,她有时候还有点儿傻,得亏认识自己认识的早,否则迟早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哥儿给骗财又骗身。

茶叶蛋的方子卖了一百两银票,虽然不多,但是在落水村庄户人家,便是一大笔天大的财富,够普通农户过上大半辈子。

谢琼暖那天接过祝眀奕交给她的银票,赚了银子有了底气,在他面前很是硬气了一回。马上要过冬,山上打猎的活计如何也不再让他去。危险又劳累,她看着有些心疼。

原本想出茶叶蛋的方法,便是为了给他赚取点儿银钱,贴补家用。没想到他如此聪明,直接把方子卖了,虽然只有一百两,但是茶叶蛋做法简单,若是他们自己贩卖,不出多久,这配方估摸着便得泄露出去。到时候卖茶叶蛋的人多了,他们该如何赚钱。

一个简单的厨方便能卖上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既省去了麻烦,又可以拿着银子好好的过个不用干活的冬天。

而且有了卖厨方这样一件事情后,她又找到了一个生财之路。她还有很多厨方,随便拿出一份出来,也可以令酒楼的掌柜求着给她送银子。

想及此,她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上山下山,辛苦受累。

谢琼暖与祝眀奕好说歹说,这才令他熄掉上山打猎的心思。

这些时日,两日相处日渐融洽,屋外秋雨连绵,两人在家左右无事,吃完饭,便在里屋看书。

谢琼暖往常会手执一本《山海志》,了解这个社会的风土人情。

祝眀奕便拿出一本兵书,坐在她的身边,看的一本正经。

谢琼暖:……

小哥儿不都喜欢看话本吗?她家预备夫郎仿佛不一样,长得帅,做什么都与众不同。

院子里,耕种的几垄白菜已经发芽。但是因为天气寒冷,白菜的幼芽涨势虽喜人,成熟还需得一段时间。

她们家没有地,这些时日又连续下雨,家里的蔬菜都是向往日关系好、走得近的祝铁柱一家买的。

祝铁柱一开始扭捏不要钱,谢琼暖好言相劝,到最后板着脸,才把铜板塞到她手里。

那天,祝大牛家的夫郎恰好从地里回来,便看见谢琼暖往祝铁柱手中塞铜板买蔬菜的一幕。

他心内一通气闷,庄户人家地里的青菜不值钱,哪儿需要那么多铜板,她远远瞧着,崂山懒女给那祝铁柱塞了十个铜板呢!

哼!败家女人。

他心气儿不顺,远远的冲着谢琼暖的方向啐了一口。

扭身,屁股一扭一扭的回了屋。见自家妻主,半躺在床上,便是一通抱怨。

以往他抱怨的时候,他家当家的定会上前安抚。可惜这一次并没有。

祝大牛沉着脸,话都没让他说完,脸上黑黑沉沉,呵斥道:“你个败家夫,给我闭嘴,以后少在老娘面前说崂山那两位的坏话。老娘至今躺在床上起不来,你以为是谁干的?不想死就给老娘闭嘴!”

祝崔氏听完话都不敢多说,脸上后知后觉的升起一抹惊骇,待还要问上几句,自家妻主已经翻身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祝崔氏哪里还顾得上说三道四,扔下胳膊中挎着的菜篮,上前几步,向他家妻主认错。

各种憋屈自不用说。

却说这厢,解决了日常蔬菜供应,谢琼暖也没闲着,去村西头的赵屠户那里买了半头猪的肉。

村里人大多都是些朴实的庄户人家,赵屠户也一样。见谢琼暖一次买了这么多猪肉,赵屠户把一头猪上的筒子骨、猪杂碎、猪大肠,连村最穷的穷翠都不愿意要的边角料,全部送给了谢琼暖。

谢琼暖乐呵呵的连声称谢。

她兀自高兴的提着这些边角料回家,祝眀奕看见这些东西时,眼神变了又变。

他满眼嫌弃的木桶里的装着的边角料,,去掉肉的大骨头和臭臭的猪大肠。

这些猪杂碎往常连村里最落魄的乞丐都不要的,而他的傻妻主却……

谢琼暖觑了眼他讳莫如深的墨眸,愣了半响才明白是什么回事。

为了能吃上筒子骨炖汤和爆炒猪大肠,谢琼暖脸上的笑容恨不能蹙成一朵牡丹花来。在他面前一个劲儿的吹嘘这些食物能做出非常美味的美食。

好在祝眀奕不是普通哥儿,他心里承受力非常棒,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极强,在谢琼暖殷殷切切的目光中,终是叹了口气。

提着木桶,按着她的说法,清洗腌制猪大肠,熬制没有肉的筒子骨。

还有那半头猪的猪肉,给分开切块,腌制,吊挂在横梁上。

这日,祝家的方桌上,搁置一锅浓郁的筒子骨炖萝卜,一盘虽没有辣椒,却是香味俱全的爆炒猪大肠、并一盘绿油油小青菜。

谢琼暖埋头苦吃,脸上的笑容如何抹也抹不去。心内不由感叹,她真是幸福……

祝眀奕看着她满足的眼神,饭食儿也多用了几口。心里不由暗自佩服,她似乎总有些好主意,往日这些猪的边角料,庄户是拿来喂鸡的,却没想到,经过这样一烹饪,人竟然能吃不顺,味道也极为美味。尤其是那一锅筒子骨炖排骨。

长条状的大排骨熬制了几个时辰,出锅后,里面的肉虽然不多,但是它的骨油却特别好吃,入口浓郁的油香,滑爽的口感,让人停不下来。

祝眀奕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今日竟然与她一起吃了诸多肉食。

在家猫冬的日子,两人过的很是闲适。谢琼暖甚至没有生出一丝无聊。偶尔与祝眀奕研究一下吃食儿,闲下来无事的时候,两人坐在书桌旁,看看各自喜欢的书籍。

竟提前过上了闲适的老年人生活,真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期间,两人去过镇子上一次,打了两床厚厚的被褥,奢侈买来些炭。天气越来越冷,两人俱不是能将就的人,能过得好点儿绝不会委屈自己。

是以生活水平直线提高,谢琼暖最近觉得自己长胖了些,原本的尖下巴没有了,脸上似乎有些莹润。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后,谢琼暖原本想有节制的克制自己的饮食。

哪里知道她家哥儿不放过她,一旦她吃的少了些,他便也放下筷子,不再吃饭,一双又黑又沉的眸子看着他,脸上颇有些委屈。

那模样好像再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了?

谢琼暖没办法忍受这种仿若小狼狗般,可怜祈求的表情。每次他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她心头顿生罪恶感,有种倘若自己不多吃一些,就在对他犯罪。

最令人可怕的是,祝眀奕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表情做了几次,见对她有致命的效果。他便时不时的来一发,吃饭的时候来一发,睡觉求抱抱的时候来一发,连两人伏案看书的时候,他竟也时不时抬起头,露出类似的申请。

谢琼暖:……

天啊,这是上天专门派来,锻炼她自制力的吗?

——

大寒过后,落水村下了第一场雪,只是这雪并不大,小小的碎片,并不能凝成大片的雪花。

这日很早,祝眀奕便下山去挑水了。

谢琼暖洗漱完毕,生完炭火,祝眀奕踩着一地的水渍进了正堂。

他放下挑着的水桶,手上拿着一封信。

谢琼暖一手拨弄着靠在炭火旁的馒头,头也没回的招呼他过来暖暖身子。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听见他的动静。

谢琼暖诧异的回头,正堂的门大敞,站在门口的青年,笼着一身寒意,墨色的眸子里晦涩不明,整张脸上比往日多了丝森冷。

见她看来,他似乎从沉思中回过神儿,上前几步,把手中的信递给她。

“村长方才在山下看见我,交给我这封信,据说是她女儿祝秀才给你写的……。”

谢琼暖后背无端觉得有些凉,眼前的人整个人都笼着一层莫名的醋意。

他唇角紧紧的抿直成一条直线,灼灼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她接过信,便是对他的背叛一般。

口胡,背叛是个什么鬼?

谢琼暖被自己的贫瘠的中文水平给搅和的一阵心塞。

她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

头顶上传来他重重的“哼”声,谢琼暖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两下,手中信件差点儿掉落炭火盆里。

她定了定神儿,拿稳信件,小心翼翼的问:“奕哥儿,发生何事?你脸色如何不怎么好看?”

祝眀奕一大早被手上的信件给搅和的好心情全无,这会儿听了眼前女人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询问,他还不能直接说出来,闷在心里,觉得心脏都有些憋闷。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她身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冷着张脸回道:“无事,你先看看这封信的内容,据说是祝秀才千里迢迢寄在家书里的,特地交代祝村长只有你能打开。”

祝眀奕原本低沉的声音说到最后不由加重了语气,墨眸带了两分讥诮,盯在那信件上,恨不能烧出个洞来。

谢琼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有些格外的冷,她看了眼敞开的木门,起身拉上门环,这才搬着个杌子坐在炭火盆前。

炭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掩盖了祝眀奕粗重的出气声音。

他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木棍,拨弄着炭火盆里的炭火,眼神却一直瞟在她撕开的信封上。

谢琼暖抬眸便看见他偷看的眼神,不由低低笑出声,她素手扬起手中的信封,打趣儿道:“这么想看?”

祝眀奕别开眼,他是很想看。想看看祝莲那个有磨镜之好的女人,对他家瘦弱的妻主写了什么污秽言语。

想起那女人先前看她的眼神,他就觉得生气,怒气冲天,方才他是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想要撕碎这封信的念头。

他很气,但是他也不能没有经过她同意便撕掉她的信。

见他不说话,谢琼暖也不在打趣儿他,她把小杌子朝他近前又搬了下,指着信封,柔声道:“眀奕与我一起看看吧。左右这祝莲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我妻夫一体,一起看看,这女人又在找什么由头。”

祝眀奕暴戾醋意冲天的情绪轻而易举的被她一句“无关紧要的人”,给安抚了下去。

他脸上的冷意消失殆尽,不着痕迹的朝着坐的极近的人,靠了过去。

两人胳膊相贴,头靠在一起。谢琼暖额边凌乱的碎发扫在他的脖颈上,祝眀奕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心尖发痒,他敛住眸中的灼热,忽略心尖痒意,低头故作认真的读着信封中的字。

谢琼暖有些不适的往后退了退,只是身边人又靠近了几分。

迫使她与他更加靠近,近的她能听见他稍稍急促的呼吸声,心头一丝异样滑过,谢琼暖习惯性忽略,稳住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有万,我写完了,第二更等我改完错别字。我发觉你们好贴心啊,我好感动哇……肿么办……大爱我的宝宝们,我后天给你们写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