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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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楚生不耐烦的眯了眯眼,他扫了一眼堂下之人的发旋儿,唇角勾出一抹讥嘲:“有苦难言?你若难言,还要这张嘴做什么用,不若灌杯毒药,变成哑巴,让你名正言顺不能言语。”

祝莲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头顶上的压力一波一波的传来,她只觉得连身子都有些发软。

她牙齿咬住舌头,生理性的感官疼痛,方才令她将心头的恐惧压制下去。

祝莲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辣鸡女尊文作者暖暖一笑,写的这是踏马什么温润如玉,与人为善的男主,分明是只随时会咬人的猛虎。

说毒死就毒死,恶毒男主!即使她性向不是女同,按照她往日个性,也不会喜欢上这种人。

祝莲匍匐在地上,尽管心内日天日地,面上却再不敢露出丝毫不敬神色,集中精力扛下头顶上的压力,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两分臣服:“帝上饶命,学生……学生不能变成哑巴,学生对您有大用处……”

“嗯?”凤楚生漫不经心的看过来,眸内精光一闪。

“说说,什么用处能让朕饶你一命。”

祝莲见他松口,投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逐渐小了些,这才直起身,她再不敢如方才那般直视天颜。

垂着头,殷殷切切的回道:“帝上,此话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凤国山海志》并不是学生撰写,两月前学生偶然读到此书,也不知因何缘故,从此往后每夜做梦,梦中断断续续会出现很多事情,原本学生并没有在意。可是时日渐久,梦里发生的事情竟然全部成了真。从此往后梦中所现之事,在现实中都将出现。学生方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真有了话本里所说的提前知晓未来的能力,虽目前只能知道未来半年内的事情,却也很是惶恐。”

祝莲语气顿了顿,她偷偷的觑了眼坐在上首的年轻帝王,他脸上并没有多大表情,鹰眸无丝毫讶异之色。

心中不由滑过一抹怪异,奇怪,一般人听见这种乱力怪神的话,不应该惊讶、质疑吗?

可是坐在红漆木椅上的男子却没有,他脸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吝啬施与。

祝莲心中愈发惴惴难安,走至今时今日,筹谋已久再退缩万万不能,骑虎难下,只得继续装下去:“随着学生入梦时间越来越长,看见的事情越来越多,所预见的未来越来越准确,学生心内的惶恐和忧思便不断增加。这才急迫的做出了那等事儿,急于吸引您的注意力,与您见上一面,梦中预示,此事若无法解决,我们读书人将尸横遍野。”

凤楚生如玉的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玛瑙琉璃珠串,眸中晦涩不明。

做梦?呵!

“朕前些时日,去松花镇,请骆太傅解决岚山书院暴动之事,途径落水村,曾遇到一小儿,拿着件耍货于路边玩耍,其做工度甚为奇巧,朕问小儿从何得来,她曰,堂姐赠之。朕好奇问,堂姐是何人,答曰,岚山书院祝莲是也。”

祝莲诧异的抬起头,男主并没有继续询问她梦中之事,竟顾左右而言其他。

她额角涔出细密的汗水,她虽自持自己能预知未来,坐在堂上之人并不会杀她。

但是她没料到这个才做了短短三年的青年帝王,不按牌理出牌,身上的威压更是身居高位之人长年养出来的,比她前世的局长更加有威慑力,和书中描述的那温润君王想去甚远。

她垂着头,心中惊慌,原本以为轻松的事情,哪里知道如此棘手。

祝莲捏了捏手心的汗水,顾不得再仔细思考量,迎着头顶上之人迫人的视线,顺着他的话答道:“帝上所说的那件耍货可是一个小女娃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是学生堂妹,她手中之物名曰,纸飞机,类似的耍货,学生还能做上许多,帝上若是感兴趣,往后我可以变着模样帮您做出来。”

凤楚生转动珠串儿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黑眸在珠串闪动的光泽中,晦涩不明。

会做纸飞机,能预知未来的人?

有趣儿!

凤楚生唇角勾出他惯常的假笑,视线移到跪在地上女人身上,身上的威压收敛的一干二净,脸上换了副温和的神情,他指了指厅内一侧摆放的木椅:“坐着说,纸飞机的耍货以后再做。先谈谈,你把岚山书院搅和的人仰马翻,目的究竟为何?或者你梦里究竟梦见了什么需要告诉朕?”

祝莲叩拜谢恩,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有礼的退与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她心内紧张的情绪微松。

想到方才不按牌理出牌的青年帝王,她竟觉得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顾不得稳定心中尚未消失的恐惧,祝莲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帝上您有所不知,岚山书院的学子暴动,即使学生没有推动,半年后这场暴动仍旧会爆发,根据学生梦中所见画面,半年后,岚山乃至天下学子,纷纷聚集此地,您将……”

祝莲顿了顿,有些瑟缩,她看了眼凤楚生,脸上恰到好处的布满了惊慌。

凤楚生敲打着桌面的手一顿,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温声安抚道:“说,朕恕你无罪。”

祝莲得了这样一句准话,脸上一松,那模样似陷入回忆里,继续说道:“您将被全天下的文人学子,笔伐口诛。她们打着乱臣贼子,弑兄杀父的口号,逼您退位让贤。半年后的那场暴动波及范围甚广,举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这与你提前推动此□□有何干系?”凤楚生沉声问,唇角仍是带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祝莲垂着头,并不知道坐在上方凤楚生的神色,早已经想好的说辞她烂熟于心,缓声回道:“半年后帝上为了平息此叛乱,焚书坑儒,天下文人学子超过一大半都死于这场灾难中。学生自知,帝上乃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此事学生既然已经提前预知,便不能再让它发生。于是仔细回想梦中此事发生的由头,这才发现端倪。”

“端倪?什么端倪?”凤楚生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惊讶,整个身子向前倾,似在认真倾听。

祝莲见他如此神情,清秀的脸上总算带了几分笑容,这才是她想象中,青年帝王该露出的神色。

得意的祝莲没有注意到凤楚生的眼睛,那双星眸内分明是阴鸷的寒冷。

“帝上可还记得三年前突然消失的西南大军,在学生预知的未来里,这支军队将在半年后迎回他们的统帅――前朝太子殿下,为了逼迫帝上退位,他们以《凤国山海志》里描述的谬论为由头,在岚山书院散播帝上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传言,谣言越传越广,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是以才会有后来的焚书坑儒的惨状。学生提前预知此事,怎么也不忍心让此事发生。事关学生同窗、师长,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乃道听途说,本无大罪,却平白遭受这样一场大祸害。”

祝莲戏精附体,语调平仄分明,铿锵有力,说到最后,情绪激动甚至挤出一两滴鳄鱼泪。

若是普通人,早已经将她说的话,听信了大半,只可惜坐在上首的是秦楚生。

一个知道纸飞机为何物的现代人,一个看过一两本穿越小说的现代人。

祝莲的路数在他面前,不够看。

凤楚生嘴角几不可查的滑过一抹讥嘲,虽然眼前的穿越女小心思不断,所言未必全部属实,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发展方向,就凭这一点儿,他此刻也得留着她,有大用处。

祝莲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上首的人猜测的七七八八,她说到动情之处,语气哽咽:“云之身为岚山书院学生,接受师长教导,与同窗友谊慎重,如何在明知道未来结局的情况下,看着他们惨遭小人利用。”

“于是你就提前推动了这场□□?”

祝莲直起身,上前几步,站在书房正中央,对着凤楚生,再次跪拜了下去,她虔诚的嗑了个头,这才垂首回道:“学生自知有罪,但学生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引出前太子欲孽埋伏在岚山书院的棋子,只有提前揪出他们,才能防患于未然。”

祝莲说完偷偷看了眼凤楚生的脸色,见他唇角带笑,很是温柔,她狭长眸中滑过一抹狡猾的邪光,很快消失无踪。

她言辞若垦:“帝上若不相信学生先前所言,大可派人查查此次推动岚山书院暴动的领头人,这些人俱是前朝太子欲孽埋伏在书院的暗线,学生可为帝上提供他们的名字。除了揪出叛徒,学生此番借由此事还有另一目的,学生有要事需亲自向帝上禀告,必须借此事件,与您见上一面。”

“哦?”

祝莲舔了舔干涩的唇,神态恭敬:“学生能看到未来,月余前入得梦中,无意中看见太子欲孽乃至消失的十万大军,藏身的具体地址,是以,必须亲自向帝上禀告。”

陪着眼前之人演了大半晌戏,总算说到重点,凤楚生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说话的语气愈发软了些:“云之快快平生,坐着说,朕念在你忧国忧民,为天下学子苍生着想的份上,且经由梦境找出前朝欲孽埋伏在岚山书院的眼线,特赐你无罪。接着说!”

“帝上,前朝太子欲孽,还有那消失的十万大军俱都隐姓埋名,隐匿于淮南边陲尹川县!

“尹川县?”凤楚生修长的手指在身旁的方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双眸沉沉,陷入深思。

那女人没找到,却得来这样一个意外之喜。西南大军本就是他心头未消隐患,这支雄狮就如他每日额上悬着的一把刀,若能除之,凭借那至今消息全无的太子殿下一人,再不能东山再起。

凤楚生唇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再看看堂下长相清秀的女人,笑容不觉真实了些,他沉声道:“祝莲听令,朕念在你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有治世之才,特赐你翰林院庶吉士之职,往后伴随圣架。”

靠,才庶吉士,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说也得来个正七品以上的官职,却没想到男主如此小气,竟然是个不入流的庶吉士。

祝莲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想到以后凭借她预知未来的能力,男主必是要靠着她行事,还有升迁机会。这才佯装诚惶诚恐的谢恩叩首。唇角滑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好歹万里长征之路她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科举入仕,原主以前的学时并不高,她虽有她的记忆,但让她寒窗苦读,鱼跃龙门,她自问做不到。

女主后来能考上状元,是因为她心中有白月光,刺骨掉悬梁,此等精神,她望尘莫及。与其耗费那精力,还不如运用穿越大神给她的便利,提前消费。祝莲是个利己主义的现代人,有优势不用,岂不是傻——

骆云岚自从下马车之后,便被凤楚生的影卫给软禁在她以往在书院落脚的书房里,至今尚未见一位熟人。

岚山书院是她一手所创,这里的一砖一瓦,一书一册都是当年,她与好友李庆远――如今岚山书院的另一位山长――一并建造的。

她有些怀念的摸着书案上的书册,余光瞟向屋外,两个威风凛凛的影卫如一堵城墙一般,遮挡住了屋外的阳光。骆云岚不由哂然一笑,凤楚生到底是她教导出来的学生,这谨小慎微的行为,颇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风范。

骆云岚正在感慨,忽然发出一阵响动,门外的两个影卫似是有所察觉,手迅速的搭在腰间的长刀上,推门,仔仔细细的在屋内扫视一遍,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复又关上房门。

待两人在门口站定,骆云岚老态的眸子滑过一抹精光,眼神盯着不远处的书架。

原本与墙面紧紧相贴的书架,神奇的裂开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一位与骆云岚相似身形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果此时还有外人在,一定会惊的掉下下巴,这简卧房内竟另有乾坤,书架大开之后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来人对骆云岚行了一礼,也不多言,飞速的与她换完身上的衣物。这才装模作样的坐在书桌前。

换好衣物的骆云岚,轻车熟路的钻进甬道,很快书架再次严丝合缝的合上,从外看来,看不出丝毫破绽。

岚山书院的暗道是当初蓬莱暖生阁阁主三徒弟司匠亲自所建。

世人都说蓬莱暖生阁出来的人,俱是能人异士。

至今无人知晓门派地址位于何处,据传言,蓬莱暖生阁所有人加起来,统共有五人。别看门派人数甚少,有人曾断言,仅仅凭借这五人的能力,可撼动江山,虽说夸张是夸张了些,却也足以证明蓬莱流生阁在明间的威望。

阁主云霄子至今已有一百岁高龄,很少有人见过她,据说此乃仙人般的人物,已将臻至羽化为仙。

她有四个徒弟,大徒弟司文,擅诗词歌赋,足智多谋,此乃治世之才。多年前辅佐凤高祖农民起义,闯下赫赫战功。此人是蓬莱暖身阁第一位出现在民众眼前的人,她便是前朝太子太傅,亲手创建岚山书院的骆云岚。

二徒弟司医,人称司神医,无人知晓她的容貌身份,她与人医治,通常带着银色面具。据说但凡经由她手医治的病人,十有□□都能痊愈。但是她具体医治的过程却从没有人谈论过,只传出,其诊治手段相当血腥,若非必死之症,谨慎尝试。

三徒弟司匠,擅长雕刻,建造房屋。相传,经由此人雕刻的玉饰,栩栩如生,拿到市面上变卖,可价值千金。只是至今流传到市面上物件,甚是稀少。

四徒弟司奕,此人乃云霄子最小的徒弟,却也最为神秘,至今无人知晓其年龄、性别,面容,身份。除了他的名声,他就是个谜。据传此人才是整个蓬莱暖生阁的核心人物。

骆云岚走在岚山书院的暗道内,心内千回百转。能通过暗道找上她的除了同门,不可能有他人……

二师妹在皇宫,四师弟在落水村……如今看来也就只有三师弟,三师弟素来细致,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必不会在这个档口儿通过密道找上她。

三师弟虽年岁上比她小二十年有余,却是个心思极其细致的人物,世人只知道他擅长雕刻,却不知他更擅长的是建造暗道机关。

当年,岚山书院后院所有的房间俱连通密道,即使真正的能工巧匠前来查探,也没办法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暗道并不长,骆云岚对此处相当熟悉,她年岁渐大,走路却极快,很快行至暗道正中央。

这是一块极大的平地,墙壁上,点着火把照明。

前方空地上,站着的是个年约三十的青年男子,听见脚步声,他机警的回头,看清骆云岚面容,这才上前两步,拱手一礼:“师姐。”

骆云岚老态的眼睛闪了闪,上前虚虚扶起他,温声道:“三师弟,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师傅这几年身体可好。”

司匠长了张娃娃脸,他素来是个活泼的性子,即使年岁已至而立,却也依旧爱笑,可今日他娃娃脸上多了丝凝重。

他低声道:“师傅老当益壮,并无要紧之事,只不过……师姐,您得想想办法,四师弟那边出了大岔子。”

四师弟?

骆云岚一个咯噔,四师弟,当朝太子凤眀奕,他明明失去记忆,尚在落水村,如何会出……

骆云岚老态的眸子里俱是诧异,眸光黑黑沉沉,晦涩难明。

司匠脸上显出一抹焦急:“师姐,时间有限,你在此待不了多久,少景便长话短说。方才庆元山长派人给少景传来一张纸条,让我速速想办法把将此纸条交给你,并附带上一句话“太子有难,陇西十万大军有难””

司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字迹凌乱的纸条,递给骆云岚。娃娃脸上俱是担忧。

纸条上的字迹并不多,字迹潦草,有些地方墨水甚至被晕开。

骆云岚两眼一扫很快凉纸条合拢,扔进了附近墙上的柴火之上。

纸条上的字:小人泄露西南十万大军隐匿地址,云岚贤姐小心,速想办法,救!

谨防帝上新晋提拔的庶吉士祝莲,此人乃泄密者。

骆云岚眯着眼,墙壁上的活舌迅速的令纸条烧成灰烬。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犹为显眼。

司匠不敢说话,大师姐素来足智多谋,她此刻不言不语,必是再思考计策。

空荡荡的暗道内,两人俱没有言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骆云岚褶皱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三师弟,不用紧张,小师弟暂时不会有事儿,我与小师弟相处时间最长,这些年愚姐虽顶着太子太傅的名头,其实能教给四师弟的东西甚少,师傅给他所看的东西,才是我等毕生难以企及的学识。他虽忘掉前尘往事,却依旧还是那个冷静自持,聪明睿智的小师弟。”

骆云岚说完,话锋一转,脸上带着两分讥诮:“凤楚生既然知道十万大军隐匿地址,转移便好。”

“可是师姐,十万大军,该转移到哪儿去?这么多人转移,极容易被发现。”

“转移到九江郡宝漳县,西南大军如今只有左将军做主,他素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若十万大军转移不走官道,走山路,虽花些时间,却能保证不引人注意。”

骆云岚顿了顿,侧头,浑浊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她上前几步,在前方的桌案下方摩挲了会儿,竟是摸出一个小木箱,她把木箱递给司匠,嘱咐道:“三师弟,你把此木箱交给左将军,此乃殿下所有的银票。把此物交给左将军,以解西南大军缺乏粮草的燃眉之急。”

“可……这怎么行!殿下……我们如何能擅自……”

“殿下那人的性格,你我俱是了解。赤子之心,一片肝胆之义,他如今失忆,二师妹出马尚不能将其治好,我们只得等着,可若他真恢复记忆,为了西南十万军士的性命,别说眼前的银两,便是要他的性命,他也必不会犹豫。”

司匠想到四师弟往日的模样,犹豫的神色一敛。终是把木盒接了过来。

他脸上的疑惑并未消散,看向骆云岚的眼神迟疑了片刻,问出了声:“师姐,因何要让十万大军撤退到九江郡?毕竟殿下也在九江,若是被那乱臣贼子发现,岂不是更容易暴露?”

骆云岚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她的脸上生出一丝茫然,又极快的收敛住:“三年了,时间已经够久了,然而殿下仍旧没有记忆。不管如何隐藏,十万兵士人数众多,转移至哪里都将引人耳目,他们等不起殿下慢慢恢复记忆。以往陇西的位置尚没有暴露,尚可等殿下慢慢恢复。但是现在不行了,殿下须得尽快的回忆起来。前些时日二师妹给我来信,让愚姐想办法,令殿下接触以前的人和事,此法子似乎能帮助他恢复记忆。”

“倘若……”司匠眼内依旧是担忧一片。

骆云岚退后两步绕到书桌后,摊开一张宣纸,一边执起狼毫,挽袖而书。

一边低声说:“我们为今能做的,只能帮殿下尽量拖延时间。凤楚生不是想要查十万大军?那就让他□□乏术。”

司匠立于她身侧,眸内显出疑惑之色尽显。

骆云岚并没空观察他神色,她一只手仍在纸上奋笔疾书。

语气中带着些嘲讽,话锋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宫内的那位太夫前些时日偷偷找二师妹看诊,竟是被诊出了身孕。孩子的母亲经由二师姐查实,乃是左丞相裴永红。三师弟,你想想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若是让帝上知道,他可还有空继续在宫外待着。别忘了,帝上尚没有生子,倘若死在宫外,弟弟继位也很是合乎礼法。”

司匠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师姐奋笔疾书的手,嘴巴大张。

“二师妹在宫内稍稍做些手脚,以此事拦住凤楚生,并不是难事。再者说,凤楚生如今年岁已大,早该招纳赘后,为凤家的王朝延绵子嗣。他身边不正好带着位女庶吉士吗?愚姐正好写封信给二师妹,让她在上京运作一番,作为大凤朝的帝上招赘后,想必近些时日必有诸多杂事缠身。”

“大师姐此招,妙极!”司匠眼眸一亮,唇角不自觉的笑弯了弧度。

“唉!愚姐能为四师弟做的也便只有这些,拖那乱臣贼子半载时光已是极限,可之后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望殿下早日记忆起前程往事。”

骆云岚说完,手边的两封信已经写好,抬眼便见三师弟规矩的立于一侧,将宣纸折起来交给他,这才有空问出心中疑惑:“三师弟,此番突然下山,可是师傅有什么吩咐?”

司匠点头应是:“师傅前些日,夜观星象,断言,异星出,与紫微星并驾齐驱,二星交相辉映,是福亦有祸。师傅交代,祖师奶奶让她等的人来了,让我下山去寻。”

骆云岚脸上滑过一抹异色,问道:“师傅可有说在何方?”

“南,异星与紫微星距离极近,四师弟乃紫微星,异星定在四师弟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明奕和琼暖不能秀恩爱的一天……

最近几天每天都是更狠多的月饼,对……!别急……马上让你们看到最高潮。明天我要日两万(小声哔哔)哈哈哈……